九斤的举动并沒有瞒着走在他身边的唐城,可唐城却使了眼色叫他先不要投掷手榴弹,他刚才只是察觉出林子里藏着人,却还不知道是敌是友,如果被九斤扔出的手榴弹伤及到的不是敌人,那会给守备团惹來麻烦的。
顺着來路往回走,那种让唐城心悸的感觉一直沒有消散,反而随着两人脚步的加快有越來越强烈的势头,“不行了,不行了,我走不动了,你回去把我的马牵來,我在这等着你。”思量之后的唐城突然停了下來,不顾九斤眼中的焦急,径自找了根断木坐了下來,“叫你去牵马,你怎么还不去,顺便告诉谢老三那小子,叫他等着老子出去了收拾他!”
唐城一边唠叨着一边隐晦的给九斤使着眼色,那种令他心悸的感觉越來越近了,与其两个人在这林子里疲于奔命,倒不如自己留下在这里牵制对方,让九斤有机会把消息告知给亭子里的刘山羊,“去啊,你傻愣着干嘛,别忘了把我的话带给谢老三啊。”坐在断树上的唐城让九斤离开,自己却已经把枪套里的驳壳枪抽了出來,还把击锤给扳开了。
虽然还是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了,可见到唐城面色硬冷的把枪掏出來了,九斤多少已经有了些察觉,又一次收到了唐城使的眼神,本不想离开的九斤唯有听命行事,努力让自己不去看林地深处,坐在断树上的唐城摸出香烟点着抽着,已经扳开击锤的驳壳枪就放置在他的腿弯处,一旦出现异常,唐城第一时间就能把枪打响。
无风的林子里寂静一片,看似无聊的唐城紧张的都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他现在有些后悔把九斤忽悠回去了,两个人在一起总好过自己一个人面对未知的心悸,“哎呀,忘记从九斤身上拿一颗手榴弹下來了。”经历过南京之战的唐城越來越像一个守财奴,一有时间就会磨着老徐索要子弹,唐城攒下的驳壳枪弹已经超过500发,这些子弹都被藏在他床铺下面的弹药箱里,比起不舍得用的子弹,唐城更需要一颗手榴弹。
寂静无风的林子里,坐在断树上的唐城一副老神自在的样子,距离他30多米外的地方却悄悄隆起了两团杂草,趴伏在杂草下的是两张略显老成的面孔,其中一人的眉心上有一道不算太长的疤痕,让这张原本还算周正的面孔显得多了几分杀气,“怎么办,这个人不离开,我们的刺杀计划就无法实施。”年纪少校些的那人低声询问道,却引來对方的怒视。
“不要开口说话,记住要用手语,要是被他听到我们的声音,这次行动就会被取消。”眉心上带着伤疤的汉子打出一连串的手势,被他瞪了一眼的同伴只好打出了表示歉意的手势,眉心带着伤疤的汉子一直在盯着断树上的唐城,还好他们两个身上盖着厚厚的杂草,而且还离着唐城有30几米远,否则刚才自己同伴说话的声音可能就被唐城听到了。
“要不我去解决了他”年轻些的汉子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着切喉的动作,却被那眉心带着伤疤的汉子给制止了,唐城军装的领子上别着少尉的军衔标志,芝麻绿豆般大小的少尉自然还入不得他的眼,可唐城身上那两支斜挎着的驳壳枪却不容小视,在国军序列里,只有连级以上军官才有佩戴短枪的资格,远处这个看着还是个孩子的少尉却带着两支短枪,这不得不让疤脸汉子小心对待。
“起风了”坐着抽烟的唐城忽然顿住了弹烟灰的动作,风是从他侧向方向吹來的,可唐城却在风中闻到了一股子更加令他心悸的味道,不是血腥味,也不是战场的硝烟味道,而是人身上的汗腥味,唐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暗赞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这林子里的确是藏着人,要不然风里不可能夹杂着汗腥味。
不动声色的挪动着自己的坐姿,唐城慢慢的移动着位置,直到把自己的身体整个缩躲在那断树后,正好用树桩把自己和上风口的位置隔开,“糟糕,被他发现了。”杂草下的疤脸汉子忽然发现视线里失去了唐城的身影,仔细观察,这才发现唐城已经把自己整个都隐在了那棵断树后面,自己能看到的也只有断树后袅袅升起的一缕青烟,那是唐城还叼在嘴里的香烟冒出的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