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洛家。
洛老爷子这辈子过的最惨淡的一个年,在他生命的最后一个年头出现了。
出院后,洛华琴和洛华锦倒是经常过来,洛华绣再也没露过面,张凤和洛花倒是来过几次,每次来了都是哭诉洛华绣经常住在小三那儿不回家。
后来,整的洛老爷子烦了,就皱着眉问她,来这儿哭诉有用吗?他眼里已经没了父母,找他们又有什么用呢?
张凤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没了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罢了,而且,还有一个隐秘的想法儿就是,或者因为可怜她们母女,可以对她们破个例,不求洛花得到和夏洛舞一样的待遇,哪怕是一半儿也行啊。
被老爷子那么明确的反问,张凤脸皮再厚,也不好说出自己的想法儿,自此,没再出现在老宅。
所以,这个年,除了洛辰,只有洛华锦一家子陪着洛老爷子洛老太太过。
洛华琴倒是提过今年留在洛家过年,被洛老爷子给拒绝了,这些年,许家对女儿够意思,但许家老两口都是极传统的,若是女儿留在家里过年,肯定会让老两口心里不舒服,他不想在将要离开的时候,给女儿添麻烦。
邱菲茵心里是偷着乐的,不管怎么样,这个年只有他们一家子陪着老爷子过是事实,如果事情有转机,那么这个转机肯定是出现在他们身上的。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她就不断的叮嘱儿子女儿要好好表现,洛雪当然是乖巧的应下了,洛雨撇了撇嘴没吱声儿,看看儿子的表情,邱菲茵倒是没再坚持。
但真正到了老宅的时候,洛雨和姐姐一样,表现的极好,这让邱菲茵特别满足,连带着,晚上做饭也是心情好的一直哼着歌儿……
眼下这样的场景,使得洛老爷子暗自叹口气,心里别提多难过了,他的这一辈子,也算是失败的够可以的了,老太爷把洛家交给了他,结果在他手里不但没发扬光大,还在一点点的往后退。
事业上不成功,好歹儿女们有出息也行啊,可是结果呢?
洛华锦一直在找话题逗洛老爷子开心,结果一番忙活下来发现,老爷子只偶尔的应答两声,脸上根本没有笑模样儿,末了,终于忍不住道:“爸,过年呢,开心点儿,好不好?”
洛老爷子幽幽叹口气:“老大,如果你是爸,你能开心吗?”
“……”琢磨了半天,洛华锦终是没找到一句合适的安慰,最终只能叹口气,垂下脑袋不吱声儿了。
看着这样的大儿子,洛老爷子又有些不忍心,相较来说,大儿子虽说性格也不讨喜,但好歹是有底线的,而且从根本上说起来,大儿子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也有着很大的责任。
“爸知道你是为了爸好……”伸手拍拍洛华锦肩膀,洛老爷子再叹口气,“好,爸答应你,开开心心的过这个年,不要因为我这个老头子,给大家留下一个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忆起来的春节。”
“爸……”没想到父亲会这样安慰自己,洛华锦的眼眶子有些红,微微哽着道,“能和爸一起过年,我们都挺开心的,我就是不希望爸不开心。”
“也是。”洛老爷子就点头,“人生中的最后一个春节,我是得笑着过。”见自家老太太已经低着头肩膀抖的不成样子,就笑着揽住她的肩膀,“看你这个没出息的,放心,我好歹再多陪你些日子,哭啥呢?”
“都是我不好……”洛老太太也不再掩饰,红肿的眼睛瞪向洛老爷子,“但凡我能把家里顶起来,孩子们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对不起……”
“看看你,老了老了还矫情起来了。”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洛老爷子笑着招呼洛雪洛雨,“快过来哄哄你们的奶奶,这是怕爷爷走了以后没人陪她玩儿呢,你们可得听好了,以后爷爷不在了,要经常过来看望奶奶,陪伴奶奶,能做到吧?”
“能!”
姐弟俩异口同声的应一声,挪到了老太太身旁,洛归乖巧的握住洛老太太的手,柔声道:“奶奶,十二点的时候咱们一起许愿,祝愿爷爷长命百岁,会管用的。”
如果许愿会管用,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欢离合了。
心里虽是这样想,不想孙女儿难过的洛老太太还是压下满心的悲伤点了点头。
在厨房忙活的邱菲茵看到外面这一幕,心情就更好了……
……
此时的金家,气氛也是出奇的压抑。
过年了,一大家子齐聚一堂,原本欢乐的气氛在金万军出现后,发生了迅速的扭转,金老爷子死皱着眉头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孙子,终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事情都已经办了,也已经流传开了,他现在再收拾他还有什么用?如此想着,视线在金万军的父亲金庆明身上淡淡扫了一眼,因为孙子,连带着对这个儿子也有些失望了。
金庆明被父亲那么冷冷的一扫,就觉得后背出了一身的白毛汗,他当然知道父亲为什么那样看他,可是,如果他能管得了儿子,又怎么会让他做出那样的事儿?
金家其他的人也觉得金万军太丢脸,大过年的不好说什么,但态度上,难免就冷淡下来,是以,虽说金家算是人员齐聚,这个年也是过的万分不痛快。
没得到好脸色的金万军心里那叫一个愤怒,但他也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必须依仗金家,若是敢跟他们翻了脸,以后他也别想再在圈子里混了,无奈,他只能忍了下来。
忍了,就需要有个渠道发泄,而这个发泄的渠道,自然是洛雪。
大年初一,洛雪就被金万军找了出来,坐到车里,洛雪有些微微紧张的扭着手指:“您……您找我出来是……是有什么事儿?”
“乖……”伸手摸小狗头一般摸摸她的脑袋,一脚油门,车子轰鸣着窜了出去,第六感告诉洛雪,接下来她可能面对的是什么,就更紧张了。
再早熟,她也不过是个才十四岁的少女,面对有些事儿的时候,自然是发自内心的惧怕,但她也知道,她没有反抗的资本,否则,很快,她就会被打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