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剑在天下
鬼王宗也好忘情峰也好,那个什么太虚真人更是闻所未闻。但是这并不会阻碍霍都对面前这个可以被称为漂亮的青年的认知,他很强,非常强,强的他站在这里面对着他,就已经尽了所有的努力,不敢再移动半分。
“霍都!”
金轮法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霍都这才猛地回过了神大口的喘息,汗水疯狂的顺着额头流下,背后的衣衫被冷汗浸透,他的四肢甚至还在发抖,嘴唇青白,面色如鬼。在场群雄也是面面相觑,自金轮法王呵斥之后,那仿佛要将人绞碎的剑气瞬间消失无踪,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他们甚至都忘了大敌当前,全都不由自主的看向这位白衣如仙的青年剑客,猜测着他的来历。
郭靖低叹道:“想不到一别二十年,冕旒大哥竟然强横至此,剑气已做到收发自如……也许我穷极一生也无法比的上他。”
这是郭芙第一次如此正面完全的体会到冕旒的煞气,俏脸煞白面无血色,颤振声道:“娘……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黄蓉掩着腹部,方才的剑气让怀孕的她极为不舒服。她喘了几口气勉力平息下来,低声道:“芙儿,下去了娘再和你说。”
场上,霍都一时之间还仿佛犹在梦里。冕旒冷冷道:“怎么,你方才不是嘲笑金人吗?如今我站在你面前,怎么这么一副孬种样?”
霍都脸色一青,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此时似乎没有半分武功的青年,心中惊怒交加,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金轮法王,看向冕旒冷笑道:“你是金人?哈,汉人居然已经没用至此,居然要靠金人来替你们出头了吗?哈哈,当真可笑!”
群雄顿时哗然,虽然朱子柳是大理人,但是大理与宋朝一向教好,但是金国却不是。在蒙古之前,金国为霸,称之最强。在灭了辽国之后,金国一时之间无人敢出其锋芒,别说是大宋,就连当时的蒙古也是极力讨好,就连当年完颜洪烈在铁木真面前耀武扬威飞扬跋扈,对方也只能小心赔笑仔细招待。蒙古尚且如此,更不要说一直孱弱的大宋。宋朝富有,山明水秀,是不少金国达官贵人喜爱之地,那些人到此,自然免不去无数罪孽。即使金国已灭国近二十年,不少人的心中对金人的怨恨远胜蒙古。
香雪海轻颤,冕旒冷喝道:“我替我师父争夺武林盟主之位,与汉人和干?就允许你蒙古来夺,我金国就不可?”
“金国?”霍都冷笑道:“现在哪里来的金国?就是当年权倾朝野的完颜洪烈也不过是我蒙古脚下的臭虫,你这金狗在这里撒什么野?”
“好——好——”冕旒面寒如冰,香雪海骤然出鞘,那一刹那似乎连阳光也变的黯淡:“好!”
霍都也不料冕旒竟然突然动手,那恐怖的剑气比方才更胜!身体的本能让他骤然后退,折扇瞬间翻转,这一刻他的武功甚至超越了自己的极限,整个人竟然宛如风一般,就是金轮法王也大感惊讶。若是此时的霍都与朱子柳相比,哪怕光明正大的交手也未必会败。可是——皇冕旒的剑更快!白虹贯日缭乱人眼,阳光仿佛被那莹白的剑身吸收,竟隐隐有红色的火芒于那剑身上闪烁,模模糊糊,却又确实存在!
第一剑!
霍都手中的折扇宛如飞絮一般漫天飘散,铁骨的扇子在这玉般的剑下竟宛如豆腐一般不堪一击!霍都再也挡不住那恐怖的气息,整个人狼狈万分的被冲力摔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院子中的长柳上!
冕旒足下一点,整个人竟宛如轻若无物纵身飞起,白袂飘散,乌发遮天蔽日,在空中划下黑色的弧线。他从天而降,人如飞仙,自上而下横贯而来!
第二剑!
只见光华骤聚,这一剑仿佛汇聚了万千光辉!然而一只金轮竟然从右侧飞射而来,冕旒冷哼一声长剑横划,凌空翻身骤然后退,在击退金轮的瞬间低喝一声,白剑光华瞬揽骤然出击,竟是一剑将那金轮劈成两半摔在地上!
场内一片寂静,冕旒负剑而立,乌发随风飘飞。那霍都虽免除一死,但胸口却被那方才一剑挥出一条巨大的血口横贯胸膛,只怕若不是金轮法王相救,他定要被冕旒开膛破肚!冕旒挽了一个剑花将香雪海剑间朝下,霍都的鲜血蜿蜒而下。那剑身上一直看不真切的纹路终于完全显现,那鲜血顺着纹路流下,竟是凝成了一条仰天长啸的五爪金龙。香雪海剑身宽不过三指并齐,然而这条龙却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全无半分瑕疵,又是何等鬼斧神工的技艺!然而更令人心寒的是,那鲜血就在快要滴落在地的刹那骤然消失,被染成红色的剑仿佛在吸收鲜血一般,渐渐又一次恢复了凝白之貌,仿佛从未沾染鲜血,依旧清圣冷凝。
然而此时再也没有人觉得这把剑是多么的美,他们甚至是畏惧的。而这个人又是何等的凌厉——两剑!居然只是两剑就将武功略胜郝大通的霍都打的惨败,此时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冕旒的目光如剑一般扫过众人,冷冷道:“第一场,我赢了。”
金轮法王站在霍都面前,三个喇嘛快速的处理着霍都的伤口。金轮法王目光如炬,他审视着面前的青年,突然问:“我认得你。”
他也不管冕旒的表情,淡淡地说着,仿佛此时重伤将死的不是他的弟子:“毕竟能身处于我蒙古千军万马之中却又活着逃走的人太少了,郭靖是一个,你,也是一个。”
他冷笑道:“曾经的大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的义子完颜冕旒,曾于蒙古万军之中将完颜洪烈救走,却又在走投无路之际亲手杀了自己的义父,从此消失无踪。真是想不到,时隔二十年,我竟能在这宋朝亲眼看到你,也算是缘分。”
群雄哗然,郭靖和黄蓉的脸色有些难看。全真教四人中郝大通与孙不二虽听丘处机和马钰提起过这个人却毕竟未曾见过,赵志敬二人更是连名字都没有听过,此时一闻俱大感惊讶。若那金轮法王所言不假,这个剑术惊人的青年就是二十年前死去的杨康的亲生哥哥,那么他今年也应当四十来岁了,却是二十出头的外貌,如何能令人不惊讶?
眼见在场众人看着冕旒的目光越发怪异,黄蓉突然朗笑一声上前道:“大师所言差矣。”
金轮法王看向面前的美妇:“何错之有?”
“据我所知,我身边的人并不叫完颜冕旒,而是叫做皇冕旒才对。”黄蓉眼珠一转,笑颜如花:“当年大公子年幼之时家逢大难,流落在外时被那完颜洪烈所救。完颜洪烈将他收做义子,抚养他十八年,自然是有恩情在的。只是皇大侠知晓自己身为汉人,终究不能为金国效力,所以长年游走在外并不留在上京,也就是在他游走之时与我父亲相识,结为忘年之交。”
她一转身朝着群雄道:“皇大侠身为汉人,却被金人养大。当年他在上京为救全真教丘道长和马道长还有王道长终于与完颜洪烈反复成仇,这是我与靖哥哥亲眼所见。之后他也不愿杀死抚养他长大的金人,所以自那之后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我夫妇二人也一直未见他。直到最后我才听闻完颜洪烈被蒙古大汗铁木真所擒,皇大侠心怀养育之恩舍命相救。更何况靖哥哥也是亲眼所见,皇大侠之所以亲手手刃完颜洪烈,也是自知逃不出去,不愿完颜洪烈受辱于铁木真罢了。”
她最后道:“皇大侠是真血性的人,重情重义生死不惧。可怎生到了大师口中,我却觉得皇大侠听着像是个不仁不义的卑鄙小人?究竟是大师汉话说的不够好不够妙,还是大师有意挑拨离间?”
群雄有谁不相信名冠天下的前丐帮帮主黄蓉?在场的有不少粗人,当即就朝着金轮法王破口大骂。在场中郭靖本性敦厚,颇有些不好意思抬起头来。黄蓉确实半句假话也没有说,可是避重就轻之后,听上去却与真相千差万别。赵志敬二人还不清楚,了解内幕的郝大通和孙不二涨得脸色通红。丘处机、马钰、王处一三人之所以被完颜洪烈追杀全是为了就那杨冕旒的父母亲,可从黄蓉口中说来却是全真教欠了杨冕旒一个天大的人情。若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以孙不二暴烈的性子估计早就大怒斥责了。
金轮法王的脸色也并不好看,当年完颜洪烈将包惜弱娶进府的时候冕旒已经五岁多了,为了包惜弱的名声,完颜洪烈就宣布冕旒是其收养的义子。而郭靖当年去报仇时也是报备自己的仇人是段天德,回来后也是少数的几人才知晓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完颜洪烈,然而当年正逢与金国逐鹿至最后,也就没有细说,所以金轮法王所知晓的也就仅是冕旒是完颜洪烈义子,并不知晓他是杨康的亲哥哥。
金轮法王冷笑道:“黄帮主一心希望这完颜冕旒是汉人,说尽好话,可他却方才直言自己是金人。”
黄蓉反笑道:“霍都言及金人金国也就罢了,可他却不该辱骂完颜洪烈。皇大侠以金人的身份为义父出头,何错之有?他若是不亲汉人,今日有怎会站在这里?我再敢问大师,若是抚养你十八年的汉人师父被人辱骂,你该不该怒?若是大师认为这都应该无言无语毫无顾忌,那么黄蓉也就这能向大师说一句佩服了。”
金轮法王口齿不差,但终究比不过伶牙俐齿的黄蓉,竟是不由自主受控于人,将话题转了十万八千里之远。他心中怒极,上前喝道:“你——!”
然而一柄白如寒玉却热气腾升的长剑挡在了他的面前,隔开了他与黄蓉,含笑道:“金轮法王,你靠的太近了。”
金轮法王退后一步,冷笑道:“汉人果然是能言善辩,你还了完颜洪烈恩怨,可是我蒙古曾经的金刀驸马却是忘恩负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