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体渐渐地变重,吃水线缓缓地上升,待在黄金夫人号商船的乘客,除了避走他乡的大商人,还有一位不容拒绝的神秘人。
来自黑暗世界的友谊,即使资历深厚的老船长也不敢拒绝,不过当他亲眼目睹随同入舱的货物,就提起防备的戒心。
与儿时认识的朋友重提过往的风光,感叹如果宝剑湾领主兰森洛特阁下还在,无论贵圌族还是血族都不敢把手伸进来。
闲话说了很多,沉郁的气氛渐渐消散,突然海图室的大门传来急骤的敲打声,得到船长的允许后,脸色焦急的二副立即推门进来。
“尼奥德老爹,待在底舱的客人说再不除冰,船就要沉了,他准备上来帮忙。”
黄金夫人号的船长脸色顿时发黑,愠怒的神情谁都能看出,出海航行最忌恨沉船、翻船之类的话语,可以说是绝对禁制的词语。
可是说这话的人偏偏是黑暗世界的大人物,而且地位应该相当高,尼奥德船长平复怒气,侧头向老朋友歉意地轻轻点头,随即准备走出去制止。
“上船后就待在房间里也挺闷的,不如出去走走。”
尼奥德收回迈出去的脚,连忙开口拒绝,“我的朋友,你最好不要离开海图室。”
“那位待在底舱的客人,像极了我小时候听奶奶说睡前故事的恶魔,而且他随同携带的货物,都是异常沉重的木箱。依照我多年航海积累的经验,还有箱子里传出淡淡的尸体腐烂的味道,它们很可能是棺椁。”
人类天生的趋利避害的本能,令刚刚升起的好奇心瞬间掐死,没有为了面子强行表现出自己的勇敢和无畏,从容地坐回原位,也不再觉得漫长旅程的烦闷。
尼奥德船长看见这一幕,对于老朋友伊塔利亚如此识趣感到非常高兴,立即走出海图室,忠心耿耿的二副向船长的朋友点头致意,并顺手带上房门。
海图室重归寂静,避走他乡的商人,从外衣的兜里掏出一支石楠根烟斗,捏出一撮金黄的烟丝,塞满后压紧,就着固定在桌面,照明用的鲸油灯点着。
烟斗离开油灯后,暗红色的光点忽明忽暗,带有睡莲清香味的轻烟萦绕在商人周围,随着嗒嗒地抽吸声,烟雾将伊塔利亚的面目笼罩住,渐渐地变得模糊。
由于经营奢侈品生意的缘故,他与灰色地带的势力都有过或深或浅的接触,尤其是尼奥德船长的友谊,也知道黑暗世界的部分真相。
伊塔利亚是留守到最后的投机商人,生意方面的惨败对他的打击很大,尤其是流动资金几乎被税法抽干,几乎把二圌十圌年的积累都赔进去。
损失不可谓严重,痛定思痛后,伊塔利亚对奢侈品生意再也提不起兴趣,尽管在相关行业的人脉极为丰沛,他却开始转换思路,想在新的领域再次开辟第二事业。
“蔬菜、面粉等日常消耗的商品有一成左右的利润,尽管属于薄利,细水长流地经营,同样可以积累丰厚的身家,只是时间消耗地过长。纺织品、面料、成衣有两到四成的毛利,时节更替换装产生的旺季,仔细经营出大众认可的牌子,也能建立属于自己的家族。建筑行、材料供应商,从事房地产买卖,甚至二圌手交易的行当,至少能够赚取一倍的利润,至于炒卖地皮的豪商,更是几倍、十几倍的利润。可惜受限于需求和购圌买力,租赁的公寓楼才是市场主流……有什么买卖可以长盛不衰地延续呢?”
伊塔利亚立即想起几门生意,与最古老的刺客同时诞生的皮肉买卖,可惜这些行业赚圌钱的速度太慢。放贷?欠债不还怎么办?武力讨账?
不愧是宝剑湾最富盛名,心如铁石的投机商人,亲眼目睹商业伙伴支持的反抗组织,被大贵圌族连正规军都算不上的后备兵团平推,伊塔利亚立即想起投资什么生意最有赚头。
“战争!军工制造业,两边同时下圌注,始终站在胜利者一方。不行,个人的实力太有限了,即使局部战争都无法左右,宝剑湾的归属就是最好的例子,必须拉拢更多的人加入……”
就在投机商人伊塔利亚沉思冥想的时候,一股令心灵颤抖的寒意从黄金夫人号底舱渐渐升起,冰冷的就像一条蜿蜒而行的毒蛇,携裹着不祥的墓地气息。
“哚……哚……哚”
手杖敲击木梯的踏板发出的声音,渐渐地由轻微变成沉重,就像敲打在每个人的心里。
即使多年航海经历,见过很多大场面的老船长尼奥德,也不由地微微色变,恭敬地站在甲板通往底舱的入口。
包铁皮的沉重木栅板被一只拇指粗的手杖轻松推开,一位须发掉尽,露出光溜溜秃头的中年人走上来。黑色的绸布长袍被寒风吹地不停摆荡,仿佛一团黑烟笼罩在身上萦绕不散,他的右脚有些不利索,不过也无需靠手杖维持行走间的平衡。
岁月在他的身体留下时光的印痕,手背的皮肤变成干枯的树皮,布满细密的皱纹和来历不明的疤痕。干瘦的手指几乎皮包骨头,不过握住蛇首杖头还算有力,两只眼睛微微眯着,偶尔流露出锋利如刀的眼神,就像毒蛇的竖睛。
“尊敬的雷奥汀阁下,外面的风雪太大了,您应该在底舱待着,甲板的除冰还是交给专业的水手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