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色姑娘鼓起脸瞪她,坐着一动不动,手里的动作仍旧继续。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曲子不弹完,她是不会停下来的。
“我让你不许弹,你听到没有!”
秦沐言争得咬牙,伸手就要打过去,却被季铭斯一把抓住:“你干什么!”
秦沐言愣了愣了,表情平静下来,仿佛入魔后清醒过来,:“阿斯……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说一声,你看我……”说着便不知所措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季铭斯放开她的手低呵:“你连小孩儿都打得下手吗!”
秦沐言身子僵了僵,委屈起来:“阿斯,你听我说,我刚刚只是太激动没控制好情绪,她竟然弹这首曲子,这是我的曲子,我为你一个人弹的曲子,她怎么会弹,她怎么可以弹……”
季铭斯冷眼:“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应该对她出手!”
小色姑娘一边弹一边冷哼:“才不是你的!是我妈咪写的!”
秦沐言又一个激动的怒吼:“胡说!明明是我的,是我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一定是你妈偷去的!我叫你不许弹,你听到没有!”
“这首曲子是我12年前写的,如果需要证据的话,可以去问福利院的前任院长,她可以作证,至于为什么到你手里,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我只想提醒你,不要冲我女儿大吼大叫,你没有资格!”黎邀把小色姑娘的头靠在自己怀里:“色色,先停下,跟妈咪去休息。”
回头又对了了道:“了了我们走吧。”
小色姑娘:“哦。”小色姑娘听话地收了手。
了了:“嗯。”和母女俩一起上楼。
大厅里只剩下秦沐言和季铭斯两个人。
秦沐言不可思异地看着黎邀的背影,再看向季铭斯,整个表情都是呆愣的。
是她写的,不是爸爸送给她的……
福利院……
他第一天就问她这首曲子是不是福利院弹过,她说没有,然后他就说没什么,她也没放在心上。
她低下头,双手在头发上了阵猛抓,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地板上。
她一直以为这是她最喜欢,最崇拜的爸爸送给她唯一的礼物,她如视珍宝,比爱自己眼珠子还要珍爱了这么多年,到头来竟然是那个贱人写的。
她一直以为季铭斯哪怕移情别恋,哪怕对她视而不见,哪怕厌恶她,恨她,但至少最开始那几年是真心喜欢她,喜欢她弹的曲子的,曾经的感情是真的,只要努力,就能挽回他的心,可没想到,他从一开始找的就是那个女人的影子,
她猛地抬头,恨恨地盯着季铭斯眼眶通红,声音颤抖不已:“所以,你从一开始要找的就是那个在福利院弹琴的贱人是不是,她再也不弹钢琴你找不到,你就把我当替身是不是,你跟我在一起只是利用我弹琴给你听是不是,你找到了她,就把我一脚踢开是不是,你这个虚伪的骗子,你这个薄情寡义的混蛋……”
季铭斯平静地眨了眨眼看着她:“沐言,你冷静点。”
秦沐言双手抚着耳朵使劲摇头:“我不听我不听,我什么都不听,我恨你,我恨你,季铭斯,我恨你……”
季铭斯抚额头,叹了一口气道:“沐言,你应该好好想想,我们一开始为什么在一起。”
秦沐言停下来,蹲在地上努力回想。
一开始是怎么在一起的?
那一年她十七岁,她在林老师家弹钢琴,然后季铭斯来了,他激动抓着她的手问,这首曲子谁教你的,你有没有在福利院弹过。她摇头道:“这是我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没有对别人弹过。”
季铭斯失望地点了点头道:“那你继续弹。”
后来他叫她经常弹琴给她听,他睡觉,弹完以后,还很客气地说:“谢谢。”就离开。
也没有多余的交流。
直到有一次,她刚走出林老师家,秦冕就堵在路口欺负她,骂她拖油瓶,还要扯她的头发,季铭斯刚好路过就把秦冕赶走了。
她感激她,仰慕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跟他多说话,多亲近她,以感恩为由请他听东西,他也推辞。
后来她经常找些理由和他一起出入,大家都认为他们谈恋爱,她自己也这么认为,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对季铭斯道:“阿斯,我跟我弟弟说你是我男朋友好不好,他怕你,以后就再也不敢欺负我了。”
季铭斯沉默了一会点头道:“如果这样能帮你,我没意见。”
过了一阵子她又说:“虽然关系是假的,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阿斯,我们假戏真做好不好,你不会嫌弃我是拖油瓶吧?”
季铭斯淡淡道:“不会……”
她高兴得挽起他的手道:“你就是答应了对不对,其实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季铭斯沉默着没有说话,她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是默认。
然后她和他读同一所学校,每天一起上课下课,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吃饭,成了别人眼里的金童玉女。
可是一连三年,他对她终于都是客气中带着梳理,礼貌中带着感激,比来没有主动抱过她,亲过她,她以为他是腼腆,害羞,可从来没想过,他根本就不喜欢她!
这场恋爱,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投入,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再后来,那个叫黎邀的女人进了学校,整天打扮得人不人鬼不鬼,还直接了当,无视她的存在猛追季铭斯,她冷笑不已,季铭斯怎么可能看上这种女人,果然,不管她送花也好,情书也好,季铭斯都不屑一顾,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高枕无忧,直到有一天,她无意中发现季铭斯竟然偷偷地将那个女人送的巧克力放进嘴里,马上就直奔洗手间,回来时虽然若无其事,但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她开始惶恐不安,仔细地观察季铭斯的一举一动,发现自从黎邀那个女人每天在学校为他拉求爱曲以后,他就黑着眼眶一遍又一遍地让她弹琴给他听,可不管弹多少遍,他都睡不着……
她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变心了,他的魂被黎邀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勾走了!
秦沐言吸了吸气,抬起头冲季铭斯哭吼:“不管我们当初怎么在一起的,但你利用我,背叛了我,是事实,你对不起我!”
季铭斯淡淡道:“我很感谢你弹了几年琴给我听,我的失眠症得已好转,作为报答,我也尽职地保护你,不让你弟弟欺负你,我不觉得这是利用,就算利用,也是相互的,至于背叛,沐言,我不想把话说得太明,你跟林四,还有你弟弟具体怎么回事,你自己清楚……”
秦沐言脸色巨变,连连退了好几步,又撕心裂肺地哭吼起来:“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跟林四还有我弟弟?我自始至终都只喜欢你一个人!你始乱终弃就要连我的人格也一起侮辱吗?季铭斯,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季铭斯闭眼:“沐言,你的伤已经好了,我叫人送你回去吧。”
秦沐言擦干眼泪冷冷道:“不用!用不着你送,我自己会出去,算我沙子迷了眼,猪油蒙了心才会以为只要我努力就还能挽回你的心,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我无意,我们走着瞧!”
说完她就冲了一口气冲了出去。
季铭斯:“……”看着她背影叹了口气,便抬步朝楼上走去。
秦沐言一边抹眼泪,一边埋头往外冲,刚冲出大门就差点与季夫人面面相撞,幸好季二少手快,把季夫人捞到了一边,吓得季夫人拍着胸口怒骂:“哪里来的冒失鬼,走路都不长眼睛是不是?”
秦沐言回头骂了一句:“死老太婆,怎么没摔死你!”又接着跑。
季夫人傻眼了,这才发现那个女人竟然是秦沐言,但她还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抓着季二少的手问:“二宝,二宝,我没我看错吧,刚才个像疯子一样的女人是秦沐言。”
季二少顶着一络腮的胡须点头:“是,你没的看错。”
季夫人听他有气没力的声音,怒其不争地瞪了一眼,嫌弃道:“哎……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就烦,我怎么竟生出这些个没出息的儿子,哎,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不要跟我说话,还是孙女儿好,我要去看我的宝贝孙女去……”
说着就指开他的手,一弹一弹地朝屋里走。
季二少:“……”
默默地跟在身后。
——
秦沐言顺着街道一直跑,一直跑,睡衣的装扮引路人指点回头,但她完全视若无睹。
她万万没想到季铭斯竟然会跟她提起林四和秦冕。
这代表什么,他什么都知道了,她再也没有办法伪装。
不管她心里多爱他,只喜欢他一个人,也再也没有脸面留在他身边。
忽地一辆车在她身边停下。
她冷眼望去,就见秦冕邪笑着看她:“被赶出来了吗,我的好姐姐,上车吧,事实证明只有我才是爱你的对不对?”
这个恶魔!她一辈子也摆脱不了的噩梦,像冤魂一样缠着她,如果不是他,她现在还守在季铭斯身边,哪怕他心里想着虽的女人,也没有拒绝她的理由。
她又气又恨,咬着牙齿,眼泪直奔,一言不发地走上车,双手紧紧扣向秦冕的脖子:“你这个人渣,你这个变态,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还没死,你不缠着不罢休是不是?”
秦冕被她掐得面红耳赤,又突地把她推开反压在她身上低呵:“你这个寡毒的女人,你就这么巴不得我死?我死也要拉你一起,你别忘了是谁帮你顶罪,是谁帮你入狱,是谁为了你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这么多年,又是谁冒着被人砍的风险回国的,你就不怕我告诉林四那几兄弟是你把他害成那样的吗?”
秦沐言毫不畏惧,双手在他脸上一阵狂抓:“你说啊,你现在就去说啊,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这个肮脏的东西,被他的兄弟砍死,也比被你缠上好,你被人追,被人砍,那是你活该,谁让你回的?”
“你TM一见对那对狗男女参加什么狗屁慈善会就要死要活地要回来,我能不回来吗,你想摆脱我,门儿都没有!”
“我回来关你什么事,你一定要跟着我吗,你是我喂的狗吗,你连狗都不如,至少狗不会反咬我一口,你TM就知道拿林四的事威胁我,恐吓我。”
“那也是你自找的,谁让你不听话,就只知道想别的男人,我TM活生生在你眼前你看不到,你眼瞎了是不是?”
“我情愿瞎了也不看到你这个混蛋!一进秦家你就欺负我,侮辱我,强暴我……”
“我那是喜欢你,谁让你老跟季铭斯那个野男人一块儿,还弹琴给他听,当老子是空气是不是……”
秦沐言嚎啕大哭:“你这个变态,有你这么喜欢的吗,谁要你喜欢,谁稀罕你喜欢……”
秦冕叹气,把她搂进怀里,软下声来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跟我回去……那个野男人竟然把你赶出来,等我想办法弄死他。”
秦沐言止了顿时止了哭斩钉截铁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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