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跑去驴肉馆吃了几个肉末火烧,这才回了布行,委实没想到,朱丝丝也在。
“莎娃呢?”朱丝丝正在院里和陈嫂说话呢,见叶昭进来就问。她换了那身淡青制囘服,烫得微微弯曲的长发,榨黄短高跟皮鞋,身段柔美,精致绝伦。
叶昭道:“去太平府了。”又笑道:“这身衣服可真好看。”说完就后悔,怎么自己跟没事人似的?委实没心没肺。
朱丝丝对他已经再没有丝毫办法,在外面躲了几天,想想又哭了几场,可能怎样?杀了他还是自杀?朱丝丝也隐隐想到,若是旁人,自己断不会这么罢休,就算不杀了他,那也宁可坐大囘狱也要朵了他的手,可这个色狼,真是叫人恨得牙根痒痒的,可偏偏令人生出一种只能自认倒要的泄气感觉,好像出在他身上这事儿就比较正常了,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而且说起来,打成他那样,朱丝丝甚至觉得有些内疚,这就更令朱丝丝自己生自己的气
不过还好,一见面他这狗嘴又吐不出象牙,朱丝丝的歉疚感随即就淡了,心境更是突然轻松,色狼虽然混账,可混账的能把这天大的李儿消于无形,也算绝无仅有了。
“本来想约她看戏的。”朱丝丝手里有三张全福楼的绿色门票,全福楼邀请了广州西关大戏院曲艺团来南京,门票可不便宜,绿色门票是二楼的位置,一张要一个银元呢。
叶昭当然知道这事儿,看着朱丝丝手里的票就笑道:“也有我的份儿啊,好嘛,二楼的贵宾票,下血本了。”
朱丝丝本来就是有些歉意,想稍作弥补,却不想莎娃不在,这两天心境乱,做事也没个头脑,却是没来得及去问在仲裁衙门当差的女巡捕,也不知道莎娃原来去了外地。
门票其实却是嫂子栽给他的,嫂子被人撺掇,学人家做起了黄牛党,东借西借凑了十块银洋买了些门票,准备转手高价卖出去,谁知道几个妇人委派的力笨办事不力,在全福楼附近兜售被人发现,现今不是后世,茶楼老板发现有人炒卖自己门票觉得是坏自己招牌,立时勃然大怒,力笨被暴打一顿,票都险些被人家扣下,自然吓得马上辞差不干。「本文字由戚泓妍提供」
朱丝丝的嫂子没办法,她跟朱丝丝借了四块银洋,就厚着脸皮把三张贵宾票送来,充作还款,加之又哭又求,朱丝丝毕竟心软,只能稀里糊涂的拿了票。
所以说这三张票,不但下了血本,而且比茶楼本来的票价还贵。
叶昭摸出怀表,看了眼,说道:“这就快到点了,咱就走吧。”又对刘三道:“刚好,把茶几上那红食盒拿着。”却是蓉儿令人从广州送来的,刚刚送到,她和金凤、花姬一起动手打的细点,东西美味皆有。
朱丝友又道:“还多出了一张票。”就递给陈嫂,陈嫂连连摆手,说:“小姐,我听不懂的,可别糟蹋了。”
院里魏大哥和李拔毛都不在,新搬来的两家“住客”朱丝丝又不大熟,可这门票自不能浪费,朱丝丝就转头对叶昭道:“先去接我一个朋友吧。”
叶昭自然答允。
叶昭和朱丝丝上了马车,去“警囘察宿舍”接了朱丝丝的朋友,同样是一名女巡捕,挺清秀的小姑娘,唤作罗招姊,初等习练巡捕,按照后世说,还在实习阶段,为人率真,朱丝丝这几天就跟她同住一房。
万福楼位于秦淮河畔,周遭全部是华丽精美的建筑群,飞檐漏窗,雕梁画栋,画艘凌波,桨声灯影,人文荟萃、市井繁华。
虽然太平军进城后,十里秦淮已经不复昔日烟华,但那数百上千年积淀的六朝金粉之风流气象何等深厚?平远军光囘复南京之后,这十代繁华之地渐渐恢复了活力,南朝商人,更是将此一带视作投资的不二选择。秦准河畔的宅院楼艘大多已经寻不到旧主,政务院遂加以拍卖,从者如云,几块地皮都拍出了天价,这笔收入却是叶昭始料未及,盘算一下,这南京城的旧宅子、伪王伪官囘府邸,许多都名正言顺成了“国有资产……”或租或卖,怕也能落上百万两银子。
完取南京城,城内建筑最大限度得到了保存,对于推动财产私有趁机套现的叶昭来说,自然获得了最大的收益。
而秦淮河畔,那些被战火殃及的楼宇正叮叮当当维缮,金粉楼台倒映的碧水中,华贵精美的画舷日多,珠帘倒卷,丝竹飘渺,浓酒笙歌,隐隐已经可见昔年风采。
万福楼二层中空结构,一楼有戏台,当年苏杭名角流连蝙跹,可不知道留下了多少才子佳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