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罗修偶然路过某座落地镜,他一不小心看见了镜中那黑发少年以及黑发少年叽叽以上胸部以下那以可怕的弧度高高隆起的腹部,花了两分钟的时间跟镜子中那个大腹便便的怪物大眼瞪小眼之后,黑发年轻人默默地低下了头,然后惊讶地发现他居然成为了那类低下头看不见脚趾只看得见自己的肚子的那类人。
此时此刻,疑似患上了“孕期拖延症”的黑发年轻人终于惊醒,他的时间紧迫,已经不能再悠哉哉地继续等待下去。
罗修开始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离开机会。
——事实上,哪怕不是为了追寻真相,他也已经有些受不了这养猪似的生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这几天黑暗公爵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亲切以及体贴——疯了似的。他就好像真的做好了喜当爹的准备,比如某一天早晨,当罗修用完了早餐,刚刚洗漱完毕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一推开门,他就看见了站在浴室门边板着脸的门神。
“哎哟,”黑发年轻人说,“吓得差点流产。”
这是罗修最近最喜欢的梗。
正所谓独雷雷不如众雷雷,如果可以的话,罗修觉得自己可以一直玩耍这个梗直到他把体内这些“残渣”排出都不会腻。
“地上滑,怎么不叫人来把水擦干净?”黑暗公爵脸上四平八稳,嗓音低沉依旧那么磁性动人。
他微微弯下腰,用戴着白色手套的那边手轻轻托起黑发年轻人一侧的手掌心,这是罗修第一次直接触碰到黑暗公爵戴着手套的这边手,而此时此刻,那手套之下似乎有些凹凸不平像是摸到了什么鳞片似的坚硬手感让他微微一愣——然而在罗修来得及意识到那手套之下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扶着他的那手背忽然轻轻一个转向,改为手心向上,手指与罗修的手指轻轻一扣,用自己的胳膊将他的手臂托住。
就像是扶着老佛爷的小太监。
站在门口伸着脖子往里偷窥的帽匠同志默默地惊掉了下巴,然后咻地一下将脑袋缩了回去,顺手“呯”地一声带上了门。
罗修微微眯起眼,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了黑暗公爵一眼。
仿佛是感觉到了黑发年轻人的目光,黑暗公爵转过头来,坦然地与之对视:“怎么?”
“……没有。”
罗修让男人扶着他回到床上,高高隆起的肚子让他整个人的行动都不太方便——至少在过去的二十余年里,罗修从未觉得自己的手脚偏短,但是现在当他试图爬上床的时候,这种感觉却变得尤为强烈,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挣扎着扑腾的王八。
罗修躺在床上,看着站在床边的黑暗公爵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瓶精油,然后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将黑发年轻人穿在身上的睡袍衣带挑开,当那白得近乎于晃眼的皮肤完全暴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时,黑暗公爵微微眯起了眼。
因为男人的表情过于微妙,罗修有些不明真相地低下头——然后他被自己吓着了——与此同时,他终于意识到浴室里的灯光为什么总是那么昏暗,以前他以为纯粹就是为了营造暧昧浪漫气氛,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众人的一片苦心:那纯粹就是怕他吓着自己。
作为一名彻头彻尾的雄性生物,罗修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孕期妇女的肚子应该是怎么样的,对于孕妇么,全部的印象直接可以用简单粗暴的四个字概括完毕,比如:肚子很大。
而此时此刻,他终于有机会近距离围观了真正孕期时的肚子——此时,在床头那盏昏黄色的光的照射下,罗修看见了自己高高耸立的肚子,薄薄的一层皮几乎就要被撑成了透明的颜色,仿佛随便一戳就会“啪”地一声爆炸开来,皮肤的上的青色血管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肚脐眼也被完全顶了起来,为出生时打的是优雅的蝴蝶结而骄傲这种事已经正式成为了曾经。
罗修:“……………………”
黑发年轻人看着黑暗公爵将手轻轻从他的肚子上拂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皮肤变薄所以更加敏感的缘故,那瘙痒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他抬起头,看着站在床边一半脸几乎都隐藏在阴影之下的英俊男人,他眉眼不动,似乎并不觉得眼前这一幕是怪异或者丑陋的,他垂着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皮底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罗修看见了黑暗公爵眼皮底下的淡淡青色。
这似乎预示着这些天来,休息得并不是那么令人满意的人原来不止他一个。
黑暗公爵用戴着手套的那边手轻轻挤压精油的瓶子,让透明的、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精油滴入他没有戴手套的另外一只手的手掌心,与此同时,一个蓝色的水球从他的掌心浮起,油状物在水球的边缘自然蔓延开来,就像是孩子玩耍的泡泡水吹出的泡泡似的,折射出五颜六色的色彩。
那水球碰到罗修的肚子上,啪地一声爆裂开来。
与此同时,黑暗公爵的手也落了下来,那有些冰凉却十分干燥的手掌心整个儿覆盖在了罗修的小腹(曾经是)上,将那爆裂开的精油与水的混合物推了开来,有一些来不及被推开的液体顺着隆起的肚子的弧度滑落,弄湿了罗修腰下的床单,以及他身上那刚换上的内.裤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