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既然从昙京跟了出来,就绝不会中途离去,除非出了什么状况。
“你确定?”慕青容将信将疑,面色沉重地看着地面,“也许你们可以脱离暗卫的视线现在离开。”
这大约是暗卫离开唯一的好处,而坏处却更加明显。
“不,我不走了。”祁应突然反悔,“比起我,现在更危险的是你。”
慕青容愣在原地。
她岂是不知道自己的险境,暗卫无缘无故离开要不然是遇到了更危险的情况,要不然就是故意被人引走,慕连世不可能现在召回暗卫。
有这本事且会针对慕青容的,她只想到一个可能。
老三没有引走暗卫的头脑,只有慕青衣!
但现在对慕青容下手绝不是个好时机,隐约的,慕青容觉得这里面肯定还掺合了其他势力。是谁?
“那书晗呢?”
祁应看着她目光异常坚定,十二月的风刺骨的寒冷,山间温度本就低,却也无法凝固他眼里的水雾岚气,“如果是有人在暗中摆布,你和她谁都逃不掉。”
“包括你。”慕青容低声应答。
早在祁应准备离开昙京的时候,他就暗中将自己的人撤走了一部分,毕竟慕连世的暗卫时刻看着自己,他自信自己的能力,却也不会自大到觉得自己的人能够在暗中的暗中盯着慕连世的人。别人的地盘,他已经够放肆,不得不处处小心。
如果自己的人继续跟着自己,那么谁都不知道暗卫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的来头,所以祁应选择撤走了一批人,另一批继续留在昙京。他和书晗从昙京离开,也不过是带了几个足够信任的手下,其余人在长广五省以外等着他。这种时候自己人单力薄他不得不防。
最担心的事情,书晗一直没被发现实属意外,也有可能是被发现了那人却故意隐瞒着,等待最佳时机将他和慕青容一网打尽。
机会来了,慕青容为了送书晗离开不得已减少自己的人手,祁应的人也通通消失,这种时候动手简直易如反掌。
慕青容大步踏出正殿走向她带来的人落脚的地方,祁应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去哪里?”
“放开!”慕青容甩开他的手,“人多眼杂,小心被看出破绽。”
祁应顿时知道自己的失态,随即张望了下正殿,佛事正在进行,所有和尚在唱经,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刚才的动作。
好险!
“公主殿下。”
“今晚我住在寺里。”慕青容说得云淡风轻,“阿莱,去府上走一趟。”
那个叫阿莱的微点下颔,顿时知道了慕青容的意思。到底是跟着慕青容的死士,周围的动静都逃不出他们的眼睛。
“路上小心。”慕青容峨眉紧蹙,如果对方想在这里困死她,她的手下还有机会离开云林山吗?
“等等!”阿莱还没有走出一步便被慕青容叫停,“不必了,也许没有这个必要。”
“公主!”
这是一场劫难,她必须面对。如果有人在云林山动了手脚,她无须去浪费一个手下,“我们现在动身,立刻就走!”
慕青容往年来云林寺的时候都要待上好一阵子,清晨出发,傍晚回家,如今还是正午,现在离开略显匆忙。
可怎么办呢?到底是要打一场,她也不能一直躲在云林寺做困兽之斗。
手下一个个都准备在战斗状态,祁应从正殿那边走了过来,看着架势就知道慕青容准备放手一搏。
眼神相对,心意相会。
祁应点了点头,从容的走向客房,书晗在那里。
“走!”慕青容跳上马车,一声令下,马车徐徐使出云林寺。
马车内,慕青容抽出了她的惯用的鞭子,对方一定不知道她会武功,无论如何都要安全回到昙京,至于祁应,听天由命吧,他不会白白送上门去。
马车辘辘从山腰驶向山脚,冬天云林山的树叶枯了,花草谢了,一片死气沉沉,伴着天上淡灰色的云朵,一点都不像是正午的模样。裹了裹身上的裘衣,回望了云林寺的方向,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如果这是永别。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多长情,也从不指望有个人能待她始终如初心,更不奢求能相携白首,只求惊鸿回眸的片刻以后隔着千山万水能记住曾几何时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世界,烙刻在自己的心间。
但这些大抵只是梦里的场面,她自嘲地笑了笑,心情也向这萧瑟凄凉的冬景一般茫茫苍苍迷迷蒙蒙。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里的慕青容颠簸了一下。
撩开车帘,“怎么了?”
“车轮似乎被什么东西扎到了。”赶车的人跳下车检查,慕青容也跟着下了车。
一路上都是湿泥地,车轮轧过的痕迹在地上异常清晰,这里极少有人来,除了他们的脚印没有别的踪迹。覆盖的落叶腐烂在泥土里,干枯枯的秃树枝桠,远处寺里的香火缭绕,慕青容站在那里静默了片刻,“别检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