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虽然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但是却是一个消息极为灵通的场所,一点点小事就能泛起大片波澜,更何况是补画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呢。
不止是装裱师傅,鉴定师还是工作人员,听到有人能补画的事情全都议论纷纷着,屡屡装作有事情路过装裱室的门外。
三个小时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对于急切想看到补画的人们而言却有些煎熬。
好在罗德文有很多事情要请教纪渊,二人便在装裱室外的走廊坐椅上闲谈着,崔世烟也在一边听着,权当消磨着时间。
博物馆的装裱室空间颇大,还有着一扇供通风的大窗户,环境自然符合要求。
赵卓要补的这幅书画是宋代一个大家的作品,是最近一个归国华侨捐献的,本来这幅画也是放在其乡下老家多年,一直没有打开看过,结果已经破烂得不行了,不止如此,在边缘还有些虫蛀的痕迹。
赵卓慢慢的将药膏融化,均匀的涂抹在书画上,只是遇到那虫蛀的地方却实在无法修复。
墨灵也在一边惋惜道:“若只是风化破碎还有修复的可能,但是虫蛀穿孔的地方只能是永远的缺失了。”
赵卓也点头叹息,很多人都是将祖辈传来的古物束之高阁,幻想着多年以后能够升值,只可惜等到拿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这书画早已是破烂不堪,最后唯有装裱保存,在价值上却已经大打了折扣。
古往今来多少古物,便都是在这样不经意间毁掉,所以赵卓自从学到这补画技能后,便一早就有为博物馆补画的想法。
毕竟,博物馆收藏和私人收藏是有着明显区别,博物馆的收藏品属于国家,纵然花高价买来也并不是为了其价格,而是为了让这些承载着几千年文明的古玩能够延续下去,而私人收藏绝大部分都会包含价格的因素,往往转手倒卖。
所以,能够让这些书画完美的保存下去,已经不是用金钱能够衡量的事情了。
三个小时终于过去,装裱室的门也打开来了,要不是三人都碍于身份,恐怕早就第一时间冲了进去,不过纵然如此,那步伐也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些。
走到室的桌子上,一见到那幅崭新如刚画的书画时,三人不由得同时嘘了口气,虽然这画上的边缘有些虫蛀的痕迹似乎无法修补完美,但是其他的画面却已经修补无暇,几乎看不到任何的瑕疵所在,尤其是那墨迹新新,一股古韵之气扑面而来,让人不由动容。
此时什么话都已经不在重要,唯有震撼象爆炸后的余波不断在三人心头扩散。
纪渊更是勾着腰低着头,从上看到下,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良久之后才抬起头来,长长的叹息一声:“中华之大,无奇不有,这补画之术宛如画之良药,真是书画之福啊。”说到这里,他认真的看着赵卓道:“小赵,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为我白城博物馆修复一些书画?当然,价钱上我们可以商量。”
崔世烟便哈哈大笑起来:“我就知道纪老你不是单纯的想看看补画就跑这么远,原来是早有打算呀。”
纪渊微微一笑道:“装裱诚然是让书画保存下去的一项很好的工艺,不过,确是非常无奈之举,工艺好的装裱师能够尊重原画,补色上彩,但是始终算是后人添补,难以达到完美的地步,工艺差的装裱师更是可能画蛇添足,然而不装裱,书画便难以保存,真是难以两全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欣慰的说道:“不过,若有这补画的工艺在,能保书画原状,那就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相信这一点崔馆长也有共识吧?”
崔世烟哈哈笑道:“这是当然,只是我这师弟能免费一幅,可不能全都给免了。师弟,你就开个价吧,当然,纪馆长财大气粗,你可以开高点,不过我这师哥可真是穷得丁咚响,你可不能下手太狠拉。”
看到崔世烟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罗德文看得直摇头道:“见过哭穷的,没见过你这么哭穷的,要是我啊,就狠狠的宰你一刀,看能宰出多少油水呢。”
赵卓却有几分迟疑,他不是没动过为博物馆补画的念头,但是他更清楚,这补画和装裱最大的不同并不是时间长短,而是在于能否保存书画的价值,一旦为博物馆补画,那么势必会影响到装裱师傅的生计。
纪渊看到他一脸为难,含笑道:“小赵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我们博物馆虽然不大,但能满足的都尽量满足。”
赵卓便说道:“我只是担心这补画会不会影响到馆里的装裱师傅?”
纪渊原本以为他是在考虑收费多少的问题,没想到他却是在为装裱师傅着想,不由赞赏的说道:“小赵小小年纪便能为别人着想,着实难得。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个问题,这装裱啊,并不仅仅是针对古代书画,现代书画同样能用到,而且,我们馆里的装裱师傅都是拿的固定工资,而且每个月的工作可都是很繁重的,你能够为他们减轻工作量,我看他们还得感谢你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