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灯道友,来此有何贵干啊?”上清圣人问道。淡淡的嘲讽,恰到好处,让人生出一肚子火,却找不到发泄的借口。这位上清圣人,很会拉仇恨嘛。这个“燃灯道友”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擅闯了圣人道场,身子不由得一僵,视线是再也锐利不起来了。“这……”燃灯犹豫着,也不知是不知如何说,还是压根儿不想说。
“怎么,燃灯道友做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上清圣人凉凉的说。
想那燃灯,乃是洪荒中有数的大能,昔日曾在紫霄宫中听道,被这么冷嘲热讽,如何忍得下?他恼怒的看向高台上的三位。只见太清圣人闭目养神,似乎什么都没发生。玉清圣人微微蹙眉,似有不悦。上清圣人来回打量着燃灯,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不怀好意”。燃灯不知想到了什么,身子一抖,心中一颤,再顾不得洪荒大能的威严。
“听道,今日来,自然是听道。”燃灯道,“路上因事耽搁了,不免焦急,冒犯圣人,恕罪,恕罪。”他微微躬身,恭敬得恰到好处。
上清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玉清眉头微蹙,终是顾及了燃灯的脸面。他说:“既然来了,便坐下吧。”
“多谢圣人。”燃灯又是一礼,寻了位置,席地而坐。
“装模作样!”坐在常仪身侧的鸟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常仪听到动静,不由看了他一眼。那鸟人十分敏感,竟察觉了常仪的注视。他恶狠狠的瞪回来。常仪勾了勾唇角,移开了视线。
又过了些时候,圣人停了讲道,令众人歇息。不是圣人懂得课间休息的重要,实在是不得不如此。听道的人群中,有许多凡人,免不了吃喝拉撒。上面的还能忍耐,下面的问题,如何忍得了?此时人族不懂得文明卫生,急了,就地解决也成。那样,圣人就忍不了咯。
就在这乱糟糟的时候,小金乌从常仪袖子里探出头来,大大的打了个呵欠,跳到了常仪的肩膀上。
那鸟人正打算趁乱离开,无意间看见了抖翅膀,伸爪子的小金乌。他低声说:“快藏起来!小心被燃灯抓去当坐骑!”
小金乌愣了一下,左右看看,确定这鸟人在和自己说话。他瞟了远处的燃灯一眼,仰着小脑袋,说:“他敢!”
“他确实不敢的。”常仪勾起唇角,“多谢道友提醒。”小金乌的伪装,只能骗骗没见识的小仙。此时妖族势大,除了与妖族不死不休的巫族,哪个敢抓妖族太子?便是圣人,也不愿面对妖皇的报复。那所谓的“掐指一算”,比什么监控监听都管用。
那鸟人看不穿小金乌的跟脚,不知他们哪来的自信。他不悦的说:“休怪我没提醒你们!”说罢,飞快的钻入人群,消失不见。
不多时,圣人再次开讲,直到日落西山方才停止。众人各自休息,第二日清晨再继续。
如此过了八日。听圣人讲道,常仪获益匪浅。小金乌贪玩不爱修行,在常仪袖子里睡了八天。这日子,比在天宫还无聊。
当初在广播中,圣人便已言明,讲道九日。如今已是最后一天。眼瞅着曙光来临,小金乌也不睡了,站在常仪肩膀上,跳来跳去。常仪早已习惯身边有个熊孩子闹腾,只要他不到处乱跑,就随他蹦哒。
又是课间歇,常仪站起来活动腿脚。小金乌站在她的肩膀上,昂首挺胸,自以为威风凛凛,其实像一只打鸣的公鸡。
“竟是金乌太子!”忽有惊叹之声传来。常仪循声望去,却见那燃灯道人,立在三步开外,直勾勾的盯着小金乌。
小金乌被那热切的目光瞧得不自在,挪了两步,用常仪顺滑的发丝挡住了大半个身子。
燃灯回过神来,恋恋不舍的从小金乌身上移开视线,对常仪说:“贫道燃灯,请问仙子如何称呼?”
“常仪。”常仪答道。
“原来是太阴仙子。”燃灯又瞄了小金乌一眼,道,“我与仙子一见如故,不知可否……”
不等燃灯说完,被瞧得炸毛的小金乌飞快的插嘴道:“不可以!”
燃灯不料小金乌如此不给面子,不由得噎在当场。
常仪轻轻一笑,道:“太子有令,道友见谅。”
“仙子客气了。定然是贫道无意间冒犯了太子,还请……”燃灯忽然停下了话语,扭头向高台方向望了一眼。他再次看向常仪,叹息道:“圣人相召,失陪了。”说罢,深深的看了小金乌一眼,匆匆向高台方向走去。
眼见燃灯走远了,小金乌舒了口气,道:“那家伙是不是有毛病?眼神好可怕。”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别人的视线吓到。帝俊的瞪视不算,他怕的是与瞪视捆绑销售的臭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