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瑶姬是怎么忽悠玉帝和王母的,她离开广寒宫没多久,王母就赐下许多精巧物件儿。王母的赏赐漂亮却不实用,和广寒宫的风格不搭配。常仪命玉兔把这些用不上的东西扔进库房,就再不理会了。
瑶姬走了,带走了广寒宫的热闹。常仪还没享受几天清净日子,王母又塞过来一个麻烦。这个麻烦唤作织女,是个哭包。
时下的仙人有两种,似常仪这种自己修炼成仙的后天仙人,上辈子积德行善,这辈子投胎入仙道的先天仙人。前者没什么好说的,本事都是自己得来的,总有一技之长傍身。后者呢,不过是投胎投得好,水平参差不齐,大多不知人间疾苦,单纯得令人惊叹。
织女是天生的仙人,不爱修行,不会驾云,飞行全靠身上的天/衣。织女旁的一无是处,独做得一手好女红,是王母的御用裁缝。因王母喜欢,一群小仙子捧着织女,弄得她好像是个人物。
织女喜欢去人间玩耍。有一次,她在泉水里洗澡,被路过的放牛郎瞧见了。那牛郎实在不是个好东西。眼睛占了便宜不满足,还把人家姑娘的衣服拿去了。织女没有天/衣,回不了天庭,竟被牛郎的花言巧语哄了去。能养出牛郎那等人的,也不是什么良善人家。他们见牛郎骗回来的傻媳妇,言谈举止不似普通人家出来的,就想在她身上揩油水。织女身无长物,只有一门手艺。她为牛郎的家人织布,日夜劳作不停息。牛郎家人见织女性子软,得寸进尺,把她欺负得不成样子。
王母发现织女不见,命人一查,发现她嫁了凡人,生了俩孩子,被欺负得不像话。此时仙人不禁婚爱,可织女嫁得太窝囊。王母一怒,把织女带回天庭。织女舍不得丈夫孩子,挣着命要去凡间。
妇联主任王母娘娘好说歹说,也没让被拐妇女织女迷途知返。她失去了耐心,把织女碰去了广寒宫,美其名曰冷静冷静。
到了广寒宫,织女整日哭泣。常仪真切的意识到仙人与凡人的不同——瞧瞧这储水量!凡人这么哭,早就脱水休克了。
常仪不管织女的闲事。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与旁人无关。好好的路不走,她非要往坑里跳,就让她跳吧。没准儿别人以为是坑,她还觉得是天堂呢。哭泣的织女,就让她哭着吧。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常仪那么冷漠。
瑶姬来探望常仪时,撞见了哭泣的织女。她惊奇的说:“这是谁?哭什么?你欺负她了?”语气破有种自己养的小猪仔,终于会拱白菜的欣慰。
常仪凉凉的瞥了瑶姬一眼。后者顿时觉得浑身冷飕飕的。“我错了,我错了。嫦娥仙子温柔体贴,怎么会欺负人?”瑶姬做投降状,道,“所以,你从哪里捡来这么一个哭包?不嫌烦吗?”就听了这么一会儿,她已经觉得闹心了。
“为什么烦?这世上总有这样那样的声音,哭声也不过是其中的一种。”常仪神色淡淡的,说。
“这么说似乎没错,又似乎……”瑶姬单手托腮,歪着头,盯着织女瞧了一会儿,烦躁的说,“不行不行!我还是觉得烦!你真的能忍?”
常仪勾起唇角,道:“静音结界而已。”
“静音结界?放在哪里?”瑶姬惊讶的说,“你能听见我说话,我能听见她哭——你把结界放在哪里了?”
“只拦住不想听到的声音,放在哪里都可以。”常仪笑着说。
“结界还可以这样用?!”瑶姬惊奇的瞪大眼睛,说。
常仪神秘的笑了。这是太一的发明,专门用来防熊孩子。
“教我教我!教我好不好?”瑶姬兴致勃勃的说。
这法术没什么大不了的。常仪点点头,好笑的说:“有谁敢去你面前呱噪?”
“别提了!王母娘娘有旨,仙人需清心寡欲,绝对不可以沾染情爱,违者重罚。那些个痴男怨女不敢打扰娘娘,都来找我求情。合着我不会揍他们!”瑶姬嗤笑一声,“听说是因为织女在凡间吃了亏,他们怎么不去找织女?谁知道她怎么回事!”
“你不认得织女。”常仪说。
“王母娘娘跟前的红人啊!”瑶姬犯了个白眼,道。
“你不认得她。”常仪轻轻摇头,道。
“对,不认得。娘娘身边的仙子,都挺没意思的。我懒得认识。”瑶姬说,“怎么了?”
常仪伸手一指,道:“呶,那个就是织女。”
瑶姬猛地回头,发现那边正是噪声的来处,哭得她心烦的女仙。瑶姬盯着织女看了半天,干巴巴的说:“娘娘果然好品味。”
仙人皆是耳聪目明,织女听那两位频频提到自己,不由得含着眼泪,看了过来。瑶姬与那双红肿的眼睛对视,愈发的王母娘娘的品味独特,常人难以理解。
“若是不哭,也算是个美人儿。”常仪说了句公道话。
瑶姬“哈”了一声,道:“就因为这么一个……”她瞪了织女一眼,后者怯生生的收回视线,拿手帕捂着眼睛,低声啜泣。瑶姬嫌弃的撇了撇嘴,道:“编写天条哎,太小题大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