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西北回来那天我就知道这事肯定不能完,一支军队中的中校在执行秘密任务时突然发现时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24小时,然后自己的准未婚妻带着一大帮闲杂人等跑上本来是军事绝密的跻身地点……这军队要不追究才怪了!
在车上,我很苦恼,我始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按小慧的说法,我们可以保持缄默,第一,消失24小时的不只是张泰伟一个人,他还有10个战友和哨所的5个士兵可以作证;第二,就算问起来她也可以拿一大堆什么黑洞啊量子啊的专业名词来搪塞。可是谁知道人家不问她直接找到了我。
高个子上尉和那个战士一左一右把我夹在中间,表情严肃不苟言笑,我愁眉苦脸道:“咱们现在不兴上老虎凳灌辣椒水了吧?”
高个子生硬道:“我军向来不虐待俘虏。”
听了这句话我一点也没塌实——我什么时候成了俘虏了?
开车的好象也是那天的其中一个战士,可是十几分钟之后我就发现有点不对了:他没往军区开,而是开进了闹市里,我小心翼翼地问:“能告诉我咱们这是去哪吗?”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最后还是那个战士忍不住哼哼了一句:“到了你就知道了。”
这时候车已经进了二环了,我预感有点不妙,这个咱懂,荒郊野外那些军事基地都是准备为保家卫国对侵略者予以迎头痛击的,对付一小搓叛国贼,最恐怖的所在是那些设立在闹市区的秘密暗室,它有可能是一个茶楼,有可能是一个戏院,所谓大隐隐于市就是这个道理……
我刚想到这,车恰到好处地停在了一个茶楼门口,我大惊失色,难道还真被我猜对了?
这时高个子和那个战士忽然都变了表情,他们微笑道:“进去吧。”
我汗如雨下道:“还真是茶楼啊?”
高个子纳闷道:“什么真是茶楼,快进去吧,里面有人等你呢。”
我下了车,却发现车里的人都没动地方,就那么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纠结道:“我一个人进去?”
那战士道:“是啊。”
“你们就不怕我跑了?”
高个子笑道:“你跑什么啊?”
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心说坏了,人家敢把你带到这来,那肯定是事先都已经布置周密了,我偷偷往四下里一看,马路上车流如梭,行人也都各自忙碌着,这真是个闹中取静、杀人灭口的绝好地方啊!
你看马路对面那家宾馆,那些洞开的窗口里不知道藏了多少狙击手,你再看马路边上那个摆摊卖烟的,东张西望明显是一个探子,在他身边,一个明媚的少女叼着雪糕,耳朵里却塞着一个通话器——哼,别以为伪装成mp3的样子我就不知道,打我身边走过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嘴巴一动一动地显然是在和什么人传达信息——虽然他假装在嚼口香糖,但我小何主任哪有那么好骗?
最夸张的是公交站牌下那个身高马大的家伙,阴天还戴个墨镜,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我,我冷冷一笑,不过觉得他算最好对付的,至少他没有花心思伪装自己。
高个子从车里探出头道:“你怎么还不进去?”
这是在下最后通牒了!丝毫不用怀疑,我现在只要敢稍有异动就会像古龙小说里那样:无数把枪会朝我射出无情的子弹,看似平凡无害的路人甲乙丙丁会突然拔刀相向!
虽然要逃跑我还是有一点把握的,但我想到了很多,我想到了阿破、小慧、王水生、高大全甚至是孟大妈,在国家力量面前,一只小小的妖怪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我把心一横,悲愤地走进茶楼。
一个服务生笑里藏刀地迎上来问我:“是何先生吗?”
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脚步很诡异:左脚往前迈一步的同时右脚会在地上小小地划一个圈再跟上,他抱茶单的手白皙,手指修长而有力,最难得的是他在面对我时丝毫看不出一点的不自然,好象他天生就是干这个的,但我知道,这小子八成是谭腿的传人!
我沉着道:“是我。”
“您的朋友已经盯了包间在等您,楼上请吧。”
楼上?楼上也有地下室么?
揣着疑问,我跟着他上了楼,他的腿上特点在上楼时格外突出,他把带在一间包厢外道:“何先生先请里面坐,您的两位朋友正在我们的展厅参观,我去叫他们。”
我进去,先观察了一下环境,这里面对大街,和马路对过的宾馆遥遥相望,我冷笑了一声,索姓光明正大地坐在窗口,一个小女服务员推着甜点和零食车过来道:“先生喝点什么?”
我淡淡道:“我要水。”
“水?”女服务员微笑道:“先生我们这最近上了不少新茶……”
我重复道:“我只要水!”我需要冷静!再说我不能让对方一个小脚色就轻易改变我的意志!
女服务员哼了一声,不满地摔门而去。我一阵冷笑:受处分去吧你,临死前我也拉个垫背的。
这时门外传来说笑声,服务生打开门闪在一边,一个五十来岁的魁梧男人率先走进包厢,他一进门就把甲克衫扔在衣架上,爽朗地笑着:“何主任,我们又见面了!”他有一头浓密的黑发,微有肚腩,我看了一会才认出他是易平,那个少将司令,他今天没穿军装。
听了他跟我打招呼的话,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然后悚然地想到:“他为什么要用‘又’呢?”
不等我回过神来,易平身后一个汉子冲到我跟前不由分说地一把抱住我,使劲往怀里带了带,道:“谢谢你了,阿忆!”他小声在我耳边说,“欠你一对膀子!”
这人当然就是张泰伟。
我发呆地看着他们两个,讷讷道:“你们怎么会还记得我?”
易平笑着坐下,问刚才那个女服务员:“小姑娘,你们这都有什么好茶啊?”
女服务员见他们跟我是一伙的,没好气道:“毛尖、铁观音、碧螺春,都是新上的茶叶。”
易平道:“那就照最好的毛尖上一壶吧。”他又问我,“何主任有喜欢的口味吗?”
女服务员冷声道:“他已经点了!”
在等上茶的工夫,我几次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该从哪说起,老易笑道:“怎么,何主任反倒不认识我们了?”
张泰伟一直微笑着看着我。
我尴尬道:“你们怎么可能还记得我?”
老易笑道:“我们军队有军队的办法,我不是说了吗?这其中牵扯到了军队意志,我可不能轻易放弃任何一条信息。”
我疑惑道:“可是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老易道:“小何,我把你当自己人,所以也就不瞒你了,除了你之外,我还认识一个有特异功能的人,这件事跟他有关,不过这个朋友现在还不想出来见你,以后总有机会的。对了,董小绿是你们朋友吧?”
我诧异道:“将军也是她的粉丝?”
老易笑道:“不是,是这位朋友要我替他向你转达对董小绿的歉意,据他说他在真假小红帽的事里有绝对的责任。”
我心里明白,这人不是神族就是妖怪,从他的行事风格和从不愿意出来见我这一点来看多半是神族。
我问张泰伟:“胳膊没事了吧?”
张泰伟做着强有力的拳击动作,笑道:“比以前还有劲!”他看着我,眼睛里的温暖之意都有点让我起鸡皮疙瘩了,我说:“以后好好对谢晴,那天的事你都看到了吧?”
张泰伟道:“放心,我会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和好好爱护她一辈子的!”
我问他:“和你一起的战士知道这事吗?”
易平道:“在那个朋友的干预下,所有我们a军区的人都没受到你时间的困扰,也就是说你干过什么和他们经过什么都没忘!”
我吃惊地问张泰伟:“这么说那天我把你带回去和带回来他们都亲身经历了?”
张泰伟点头道:“是的,所以我完全康复那一刻他们虽然接到命令要配合我演戏,可是最后还是差点露馅,好在我们马上撤退了。”
我愤愤道:“那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你知道那天我们回来爬山爬了几个小时吗?”
张泰伟笑道:“以后请你吃饭赔罪。”
我总结道:“那天易司令说是要准备一下,其实就是去找你们那位朋友了,然后这件事里被糊弄的就是那几个哨所的战士和谢晴?”
易平道:“还是喊我老易吧。”
说实话现在我可有点叫不出口了,以前是以为他不会记得我,现在再这么喊合适吗?
这时我们点的茶水上来了,女服务员先是把那杯水墩在我面前,然后才面带微笑地把茶给老易和张泰伟倒好,老易道:“我们自己来吧。”
等服务员出去,张泰伟看着我那杯水惊叹道:“上讲究啊,到哪都就点一杯水!”
我见他俩滋溜滋溜喝得喷香,忿忿地把水倒进花盆里,然后满上茶,一起滋溜……
三个男人驴饮了一通,我偷眼看他俩,这俩家伙都笑眯眯的不说话,我把茶杯放下道:“你俩找我不光是为了道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