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单望着另一边久久无声，王俊杰僵在原处，许多话在胸中滚来滚去却说不出口。他是真的说不出口，有些人可以对任何一个异姓说出肉麻无比的经典台词，而有些人对自己深爱的人都未必能说出爱你两个字。

王俊杰不是太木讷的人，可对着一个自己不爱但又不讨厌的女孩，情侣间的话他无法诉说，同时又不可能真的不闻不问。事实上连他自己都没有想清楚，和于单继续下去会是怎样的结局，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一种责任感，或者说是愧疚也行。

虽然说男女之间发生的偶然，只要不是刻意的占便宜，是说不上谁欠谁的。

“单单，你先收着吧，租都已经租了，你不住也只能空着。”王俊杰小声劝道，这理由连自己听着都觉得无力。

心里清脆的响声，像是被打碎的晶莹玻璃，于单死死咬着唇。她多么希望能听到另一个答案，即使那个答案只是一个谎言都可以，可惜她失望了，王俊杰选择了一个她最不想听见的结果。

闹哄哄的卖场里不远处本组的妇女们开心的打闹，昨天玩得尽兴的她们，在今天获得大丰收之后，心情自然好得很，谁也不会注意到在这边，两个男女之间的沉默。

于单没有回头，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上了，如果可以选择，她真的希望被堵上的是泪腺。蹲下身，拉开柜台底下的门装作整理里面的东西，女孩悄悄用衣角拂过眼角。于单不希望被人看见自己的泪水，她希望在别人面前，自己永远是快乐的，收获幸福的女孩。

“你……”王俊杰接着说道，可是被女孩向后摆动的手打断。

“要是这样的话，你就放在展板上吧，租金我会还给你的。”于单若无其事的答道，语气很平淡，平淡到没有一丝起伏。

“哦！”王俊杰心里一松，连忙把那串钥匙放在身后的展板上，如蒙大赦一般。“1823，金鼎大厦18楼，里面东西都是全的，带被子和衣服就可以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搬，要我帮你吗？”

“不用了，东西又不多，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你要是去我家的话，被我爸爸看见了肯定又要多事。”

女孩的回答让他刚刚放松的心情又沉重了些，王俊杰是比较粗心不错，可于单的回答太平淡，这里面的意味还是能品出来一些的。

但是能感觉到又如何？

他原本准备给出的承诺，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直面于单的时候又卡在了喉咙里。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的心里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脑海中的人，程梦云。

如果这是程梦云，自己还会这样吝惜一个诺言么？

王俊杰问着自己，问题的答案让他无法面对。程梦云，她竟然会在无声无息中走进了心底，或许一直都在，只是不愿意去挖掘罢了。

相顾总是无言，让时光静悄悄的流逝，淌过身边带走那些不安。

人生相聚总是离别之时，在这个时空越来越狭小的时空，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反而是远了。每天能够相遇的人，忽然分开之后才会发现，原来过去的相遇并不是缘分，只是因为彼此约定的造化。一旦真正放手在茫茫人海，再想如过去一样在街头巷尾看见熟悉的笑脸，牵起温暖的手很难很难，难到只隔着一堵墙都不能看见对方的存在。

下午黄昏夜晚，离开的时间愈来愈临近，两个一直都能听见对方呼吸声的人，越来越沉默。

九点钟，卖场里的人流逐渐散去，愈发显得凄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