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有增城九重,其高万一千一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上有木禾,其修五寻。珠玉树、璇树、不死树在其西,沙棠、琅玕好在其东,绛树在其南,碧树、瑶树在其北。旁有四百四十门。门间四里,里间九纯,纯丈五尺。旁有九井,玉横维其西北之隅。北门开以纳不周之风。倾宫、旋室、县圃、凉风、樊桐,在昆仑阖阅之中。疏圃之池,浸浸黄水,黄水三周复其原,是为丹水,饮之不死。
明月双膝跪坐于席,看着正安静打坐的恩师。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也不知是过去了多久,山顶传来缥缈的钟声,玄素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回来了?”玄素脸上无喜无悲,淡淡的看着自己收下的第一个弟子。
明月是她的弟子,也是圣门最出色的一个弟子,玄素平静的看着她,似乎这个弟子只是离开了几分钟就回到自己身边一样,没有丝毫询问此次下山经历的意思。
师徒俩面对面的坐着,如果不知情的人,决计看不出这会是一对师徒,只会觉得这是一对姐妹,年龄相仿分不出谁大谁小。
玄素的年龄是一个谜,就连她最大的弟子明月也不知道,自己的师傅今年究竟多少岁了。一千、两千还是更多?
很多时候明月和师傅坐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有种错觉,那就是师傅从未把自己当做弟子看待。玄素对待她们几个师姐妹时的态度,与其说是弟子,更不如说像是对待陌生人,熟悉的陌生人……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月相信不光是自己会有这种感觉,其他的姐妹一样会有。每一次和师傅见面,玄素除了指点大家修炼,偶尔说一些下山行走必须知道的事情之外,旁的一句话也没有。每次见面都是这种平静到冷漠的表情,远远的把彼此隔开不可靠近。
为什么会这样?
“是,师傅,明月回来了。”明月俯身,给自己老师行了一礼,慢慢坐直身接着说道:“明月辜负了老师的期望,任务失败了。”
“没有关系,成功也好失败也好都不要紧,这件事情怨不得你。”玄素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明月有些愧疚,自己老师对弟子永远都是宽容无比,不管做错了什么事都不会听见一句责怪。
“老师,珍珠师妹弟子没有让她过来,怕惊扰了老师的清净。”
“嗯。”玄素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让她去中极之峰闭关半年,半年之内不得出关。”
“啊?”明月一愣:“师傅,此次是弟子的疏忽,小师妹并无过错。”
“你按我说的去办便是。”玄素摆了摆头也不解释,她向来就不喜欢解释太多,太漫长的生命早就让她看透了世间一切,所谓的情感是她目前需要摆脱的东西。
唯有忘情,才能入道。
只是忘情太难太难,玄素心中清楚,自己从未真正做到过忘情,现在旁人眼中的自己,不过是暂时抑制住情绪波动,暂时抑制了七百年。七百年来她见了太多生死离别,种种情绪都悄然积压在精神识海之中,如果在一年之后的大限到来之前还不能冲破藩篱,恐怕这些被强行压进精神识海的种种情绪,会一股脑的反噬出来,摧毁自己苦修七百年的精神本源。
道,真的存在么?
那个人说万物皆有道,我为什么就是寻不着?
玄素沉思,一时之间忘记了还有弟子在准备聆听自己的教诲。
明月静静的坐着等待,自家老师这种意外出神的事情发生得太多,她早已经习惯了。
圣门所在之地昆仑山无曰无月无星,永远都有清清爽爽的光亮,这亮光无处不在无时不在,把整个昆仑笼罩在一团柔和的光晕之中。
许久,玄素醒过神来,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大弟子:“你下去吧。”
“是。”明月行礼,站起身小心走出房间。
玄素永远都是这样不喜说话,可奇怪的是门下的弟子都不怕她,或许这也和她从像其他人那样对弟子严苛有关。
小小的陋室又安静下来,只有玄素一个人坐着,肌肤胜雪,满头青丝和淡淡红唇,便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般。
“哎~”一声轻轻的叹息,玄素又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