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徐子凡待人和善,似乎全家人都是善人,连徐子凡的妻子一家也知恩图报,是品性好的。他怎么忍心断徐子凡仕途还叫人欺辱徐夫人?那不是让徐家家破人亡吗?
他们家的人是人,徐家的人也是人啊!
刘洪面对徐子凡清澈的眼神,内心剧烈的挣扎几乎要将他逼疯,他不敢再和徐子凡对视,挤出笑说了句“我好多了”就匆忙告辞。尽管举动显得很奇怪,但他也顾不得了,逃一般地离开了徐子凡的视线。
徐子凡淡定地喝了口茶,已经能预料到刘洪的选择。有人自私自利、有人大公无私,大部分普通人都介于这两者之间,面对利益冲突难以抉择。但人的心总会偏一些,最后还是会遵循内心最深处的声音。
刘洪跑回家颓然地跌坐在院子里,儿女都跑上前惊慌地问他怎么了。刘洪泪流满面,抬起头看向跑出来的李氏,哑着声说:“我们不能这么干啊……”
李氏身子一晃就软了下去,她的一双儿女连忙扶住她,焦急担忧地看着她。李氏抱住他们崩溃大哭,“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我们?我的夏莲啊,这可怎么办啊!”
害人的事情,他们做出不来,似乎刘洪的决定直接判了夏莲死刑。刘洪和李氏在黑暗中枯坐一整夜,两个人都失了魂一般。还有两日就要会试了,会试那天就像夏莲的行刑日,他们要逃,也只剩这两天可以逃了。
第二天早上孩子来叫门,夫妻俩才动了动,对视很久,仿佛都老了几十岁。最后刘洪说:“你带俩孩子走,我放不下夏莲,我留下陪她。”
李氏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却再也哭不出声音,“不,我留下,你带孩子走,给他们做依靠,看着他们嫁人娶妻,别让他们知道这件事。”
刘洪紧紧咬着牙,咬得牙龈都出了血。无论他怎么做都不行,他不能看着女儿死,也不能让妻子、儿女无依无靠,更不能去害人。
他平生第一次恨上了一个人,他恨不得林若珊暴毙身亡,这个人凭什么以他们全家性命威胁他们害人?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们刘家是做了什么孽被这种人盯上?
刘洪心里那种狠劲儿出来之后,拍桌子站起来,“我不能让她好过。你带孩子出城,去投奔我姑母,我去找徐子凡,死也要拉她一起死。我就不信她能一手遮天,只要将来徐子凡能收拾了她,我死也瞑目了。”
“他爹……”李氏要拦,看到刘洪的眼神后就收回了手。她知道那种心情,若不是儿女还小,她一定要留下陪夏莲,可事到如今,刘洪的安排已经是最好的了。
刘洪最后看了看儿子和女儿,带着一去无回的架势出了家门。李氏擦干眼泪,用最快的速度收拾钱财,安慰惶恐的儿女,准备离京。
刘洪问了好多人才找到徐子凡的住处,敲开门,他一看见徐子凡就跪下了,“徐老爷,求你帮我!”
徐子凡扶他起身,并不惊讶,笑说:“心善之人定会得到善报,不急,我们坐下边喝茶边说。”
刘洪心里一惊,错愕地看着他,“徐老爷,您、您知道?”
徐子凡笑而不语,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刘洪突然觉得他深不可测,想到那些传说中智多近妖的人物,哪个不是算无遗策?他心里头一下子有了一丝期盼,随徐子凡进屋后立刻托盘而出,求徐子凡救命。
徐子凡打开折扇慢慢摇着,听完他的话沉吟道:“我有一药,服下后状似痢疾,十分凶猛。你想办法让你女儿服下,她自然会被送出皇宫。”
刘洪一愣,他只是寻常百姓,想破头也想不出还有这种办法。他迟疑地道:“那之后……之后我、我让夏莲假死?离、离开京城可行?”
徐子凡笑着点了下头,“自然。你且安心,这药只是让人看似病重,太医查不出来,到时服下解药便可恢复,不会痛苦的。”
刘洪认真看着他,半晌选择相信他,跪地拜下去,“徐老爷,若此事能成,你便是我刘家的再生父母,我必供奉长生位,一辈子为您祈福。”
“无需如此,我说过,善有善报,是你自己救了自己。”徐子凡拍了怕他的肩,给了他两颗药丸,详细给他讲解了使用方法。
刘洪再三道谢,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匆忙回家。他将此事同李氏一说,李氏立即同意,但凡有一丝希望她都要拼一拼。
他们商量片刻,刘洪便去找了跟夏莲关系不错的宫女的家人,他记得这天该是他们和那宫女见面,他让那宫女通知夏莲家有急事,费了好大劲终于见到夏莲。
药丸已经被他们化水浸到雪白的帕子上,他将此事告知夏莲后,夏莲虽心惊肉跳仍旧同意了。帕子没被检查出问题,她带回房后将帕子泡在水中,犹豫良久,终是不能逼着爹娘去害人,一口喝下杯中的药。
是生是死就拼这一次吧,她再也受不了林若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