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连通的管道让人不难想到供暖来自于哪里。想到那座塔,顾浅就想起刚才被告知的话。
张莹路过什么就介绍两句,不知不觉就又到了一栋百来平米的平房前。
“就是这儿了。”她停下来道。
顾浅看到挂在门牌上的三个字。
“医疗站?”
“嗯,这几天气温又跌了点。”
张莹说:“冻伤的不少,正缺人手。”
三人走进去,里面果真正有几个人或掀起裤腿或捋起袖子,排队等着医生来给伤口上药。
“不过今天有点晚,你们明早再过来吧,帮忙打打下手包扎伤口什么的。”张莹抿了抿嘴,“就记着一点,别去里间。”
最后这句话说出来,她的脸上简直是左边写着“可”,右边写着“疑”。但她不打算就此解释,顾浅她们也不好多问。
顾浅只来得及趁临走前再回头瞥一眼,也是她赶得巧了,正逢有个医生端着托盘走进去,透过门缝窥见点屋内的情形。
——看跟没看没两样。
里头的床位个个都挂着厚实的床帘,根本看不到病人什么样。
顾浅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了,面上倒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张莹一起走出医疗站。
来的时候停停走走地介绍,回去就快多了。等她们重新经过那间木屋,已经不见了那姓黎的年轻人的踪影,台阶上的杂物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知道又跑去了哪里。
再往前就是住宅区,还没走到那间分给顾浅两人的平房,就听见一阵嘈杂声。
“看来又有新人来了。”
张莹高兴道:“今天收获不小啊!”
杨桃皱起鼻子,她总觉得这话听着有点别扭。
顾浅和她都没吱声,只看着两三个被冻得哆哆嗦嗦、脸色苍白的男女被领着走过拐角,边走边跺脚搓手。
瞧那领头打扮,应该是她们在崖边上见过的探险队队员之一。
看来他们在外面又发现了别的遇险者,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像她俩一样的玩家。
等到老屋前,杨桃又跟张莹唠了两句,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了。
“这也太……”
转身进门,她的脸就拉了下来,“简直处处都可疑得要死。”
“对了,”杨桃想起什么,“那个姓黎的是跟浅姐你说什么了吧?”
顾浅想了想,三言两语跟她转述了一遍,听得杨桃直张着嘴。
“那——现在怎么办?”她愣道,“真要信他的?”
“我还在想……”
顾浅竖起两根手指,“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去那座蒸汽塔,还有一个,就是看看他们到底在医疗站的里间藏了什么。当然,如果你问我选哪个,”她顿了下,“我会选全都去,而且越早行动越好。”
“啊……说起来,现在好歹有个好处。”
杨桃胳膊架在桌上,托腮道:“还有别的新来的倒霉蛋,出事被怀疑的也不止咱俩,到时候找人的间隙也够咱们跑的了。”
顾浅奇怪地看她一眼,“为什么要跑?”
杨桃:“……?????”
那你想干嘛?!
理智告诉她最好别往下问,不然又是分分钟被震碎三观的节奏。
也幸亏她没问,这才不知道顾浅心里的算盘是打得啪啪响——她正愁没处刷潜力值呢,这地方要是真有什么猫腻,岂不是一个天然的刷怪点?
——想想就觉得刺激!
但顾浅也想得明白,这都暂且放在一边,搞清楚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最紧要的。
“先去蒸汽塔吧。”她很快做了决断,“你看到他们贴在布告栏里的作息表了吗?全区统一十点半熄灯,咱们就等零点行动,潜入进去再说。”
杨桃目瞪口呆,她总觉得自己心里憋着股疯狂吐槽的欲望,可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想来想去还真只能这么干,毕竟塔的问题也摆在明面上——
哪怕放下那姓黎的年轻人说的事不提,明明以前只是个与世隔绝在山谷里的小村子,他们是怎么建出如此大一座蒸汽塔的?
时间一晃就到了傍晚。
抛开诸多可疑之处,安全区待新人还是可以的,虽然因为他们还没开始干活而好得有限。一到饭点,就有人敲门送来晚饭,杨桃笑着谢过人家,转头端着盘子进来,把那碟两人份的高粱面窝头和水放在了桌上。
“得亏是窝窝头,”她嘟囔道,“要换成肉我都不敢吃——不对,窝头也不敢吃。”
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在里面加料。
万一有什么能让人乖乖听话任凭摆布的药就麻烦了。
“幸好还剩了点吃的。”
顾浅翻出她那仅存的罐头,“垫点吧,一会儿看看能不能找到还没加工过的。”
窝头就够寒酸了,冷土豆加圆葱头还要磕碜个好几倍。
下工的居民们陆陆续续都回了住处,短暂的喧嚣后又寂静下来。安全区内为了统一时间,每家的墙上都挂着块表,两人糊弄过晚饭,一分一秒地等着到点。
十点半,住宅区准时熄灯。顾浅在黑暗中听着指针“滴答滴答”地往前走,等到时针与分针彻底重合的那一瞬,她站起了身。
家家户户都闭了门关了窗,但为了以防有谁闲的没事在窗边看一眼,她们还是尽可能地贴了墙根,悄悄绕出这一间间紧挨着的平房和小楼。
白天参观的时候早把安全区的地形摸了个大概,街上也没有什么人。按着计划好的路线,两人轻车熟路地一步步靠近了中心。
哪怕是在午夜,高耸的蒸汽塔也没有歇工,依然加班加点地为数百米之外的住宅区供暖。虽然上层还灯火通明,但无人看守的大门就近在眼前。
听见靠近的脚步声,顾浅下意识一把拉了杨桃,往后闪躲过去。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头顶,两人藏身在草丛里,杨桃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眼看巡逻的那两人走过去,拐向墙角——
好!就是现——
她正要抬头,忽然愣住了。
身边的人早没了踪影,与此同时,正在巡逻的一人已是软倒下去,另一人似有所觉地正要回身,可就像他的同僚一样,他都还没来得及转过头来看到背后的人长什么样,一记手刀已经重重劈在了颈外侧,他两眼一翻,也昏了过去。
杨桃:“……??!!!”
她震惊得张大了嘴,眼睁睁地看顾浅一左一右地把不省人事的俩人拖进了草丛里。
“不是,浅姐,”她崩溃道,“不是说好要溜进去吗?”
这是哪门子的潜入啊?!
“是潜入啊。”顾浅挑挑眉。
“万一之后他们突发奇想换个方向巡逻正好正面撞上呢?万一进去以后被发现,然后各处封锁了呢?——到时候更麻烦。”
“所以,”顾浅总结道,“真正的潜入,就是把所有人全干掉。”
杨桃:“………………”
她“啪”地一声,一巴掌拍上了自己的脸。
——完犊子,她居然被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