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嬷嬷一路上约略将事情的经过讲了讲,吟月楼发生的这事儿和秋画被人玷污的事儿可不一样,关系到自己的亲闺女,大夫人一听就慌了神儿,眼泪就下来了,深一脚浅一脚赶到了吟月楼,一进房间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甄巧人的形容不是一般的狼狈。
妆面也花了,发髻也散了,身上还有着斑斑点点的血迹,也不知道是谁的。
不过让她松一口气的是——还好衣服还算齐整。看来应该只是吓坏了,没有吃什么大亏,她哪里知道吃亏的是被甄巧人砸伤的魏铭月?
二姑娘缩在墙角,正哭得梨花带雨,见了大夫人立刻就扑了上来:“娘——”
饶是早有准备,大夫人也被扑了个趔趄,母女俩抱在一起都是泪流满面,哭了一会儿,大夫人觉得当着殷嬷嬷和丫鬟的面儿也不好多说什么,她拍了拍二姑娘的背低声说:“巧丫头,先不要哭了,母亲有话要问你。”
“大夫人请安心说话,下人们就先告退了,待会儿我们夫人会亲自来探望二姑娘的!”那殷嬷嬷也是个乖巧的,闻言挥挥手,几个丫鬟婆子都走了个精光,她也退了出去,顺手还带上了门。
殷嬷嬷终于松了口气,刚才她一直担心二姑娘寻了短见,那侯府就没法儿交代了;这会儿那丫头的亲娘在这里,再怎样也没侯府的责任,她一转身赶紧找朱夫人和世子爷回话去。
殷嬷嬷一关门,甄巧人立刻就收了眼泪,虽然面有惊慌但是比起之前事发那会儿已经镇定了不少。她看着大夫人焦灼的问:“怎么办,母亲?我是不是将那个人砸死了?”
“谁?哦,是,是那个东平侯府的二少爷吗?”大夫人想起殷嬷嬷的话,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自己的姑娘她还是了解的,这样的反应她当然看得出来——很显然刚刚她进来时甄巧人的哭是在做戏,向对方表示她受了很大的委屈。
看来,二姑娘真正担心的并不是她自己闺誉被毁,而是她究竟有没有砸死了人。
不过由此可以推断出来,她家姑娘的确是没吃亏,这让大夫人又有了几分底气。她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住口,不许再提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人死了还是没死,到了这会儿你要担心的事情是这个吗?”
“我怎么能不担心,万一......您来之前,他们没有告诉你吗?”二姑娘颇为失望。
“巧丫头,你和我说实话,今儿到底怎么回事?”大夫人可不是个好糊弄的,静下心来,她觉得东平侯府今儿突然出了这么多的意外,桩桩都和京西伯府有关,作为一个宅斗的高手,她立刻嗅出一些不寻常的味道。
甄巧人吸了吸鼻子,面上露出几分迟疑:“娘,女儿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中午可能多喝了两杯,晕的厉害,走动不了,秋画一时又找不到,就被侯府的丫鬟送到隔壁房间靠一下,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有人,有人来抱我......,我一下就醒过来了,脑子里什么也没想,以为进来了坏人,随手拿了一个花瓶就砸了他的头......”
真实情况当然不是这样的,甄巧人的说法,其实是在故意混淆视听,她是在静香晕倒被送到楼上休息之后,才假称头晕,让宝蝶将她也送到楼上去休息,两人合力将静香先换了房间,而甄巧人自己躺在了静香的房间,并点燃了媚香,坐等魏铭秀前来,趁机成其好事。
自然,到了关键时刻,余嬷嬷会带着朱夫人来看静香,于是就会撞破自家儿子的好事儿......下面接着,两府为了掩盖这样的丑事,联姻是唯一的办法。
反正,按照甄巧人的算计,此时的宝蝶应该已经没有机会再开口说话了,她怎么说都可以,因为死无对证。
至于宝蝶那个贱丫头,不仅贪心不足,居然胆敢觊觎她甄巧人的男人,下场就只有一个,收买宝蝶的同时,甄巧人就定下了杀人灭口的连环计。
一旦嫁入侯府,她怎么会将一个握着自己把柄的人留在身边呢?还将自己的男人让给这个贱人一半?真是痴心妄想,让宝蝶到阎王爷那里去喊冤吧。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大夫人叹了口气,沉默不语,脑子里却在快速地盘算着眼下这情势。
今日二姑娘和魏铭月两人这样的情形,只怕二丫头的名声是没有了。侯府若是不负责——想来也是不可能,毕竟毁人清誉,这样的事情往大了说,就是一桩魏铭月死也不能洗清的罪过。
不过就算侯府要负责,大夫人更觉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