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嫤儿最近对予聆公子没兴趣了,原来是有了新欢忘旧爱。”王佐轻蔑地扫了箫琰一点,耸了耸肩膀。箫琰之前的胭脂形象早在他心中生了根,而漠北与南禹风俗习惯,人文物貌都相去甚远,如此一来,箫琰的儒雅倒变成了王佐眼中的姐儿气韵,娘娘腔。
“什么新欢?什么旧爱?你嘴上放干净点!”卫嫤柳眉一扬,犟脾气就上来了,她三步两步便冲到了王佐面前,伸足便踩。
“呵呵。”王佐拿眼角睨了箫来一眼,不动声色地抬脚让开,冷瑟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却充满了挑衅。
卫嫤踩了几脚没踩中,愈发生气,即横眼道:“你呵呵也没用,你就是说十句说一百句,我也不会喜欢你的,你还是去跟你家苏大才女募捐布施好了,反正你们也穷到一堆了,挺般配的。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了,这几天你用不了品琴苑那间屋子,我就腾了来给箫琰住了,也没什么,就是来知会你一声。”
“你!”王佐被她噼哩啪啦地说了一通,明知她说的未必是真,却还是往心里去了,当即脸色沉下去“你就是这样给你爹长脸的?”
“我怎么样还用不得你来操这份心,反正他什么都不和我说,我也习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亲生的,而我只是捡破烂拾回来的。王……公子,你该滚哪儿滚哪儿去,别杵在我面前碍眼。你这样关心我,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我了?呵,求你打住,本小姐就是嫁鸡嫁狗也不会考虑你的。”卫嫤每说一句,王佐的脸色就黯淡几分,许皓站在箫琰身后听得汗流浃背,却不知要从何劝起。
箫琰却好似已经习惯了两人之间的斗嘴,自己寻了一个杯子,坐在窗边喝起茶来。许皓见他浑似不意地模样,倒很新鲜,忍不住凑了上来。
“箫兄,卫小姐与王公子这是……”也不知道是否错觉,他觉得今日的王佐委实有些不寻常。官宦千金行事风流荒唐的并不在少数,卫嫤敢称霸王,必然有其任性不听劝的一面,谁都知道,惹她生气并非明智之举,可这个王佐却还真的与她杠上了。
“七手八脚,三头两面。欢喜冤家,头头撞见。其中又有多少趣味,实不足为外人道。”箫琰摇摇头,为自己续杯。
“什么七手八脚,三头两面?我不是千手观音,三面佛,少说些我听不懂的。”卫嫤踩了几次都没踩中,心里边气不过,冲过来便接过了箫琰手里的杯子,将满满的茶水吞了个干净。箫琰看着他,温吞地一笑,接回杯子又为她满上了一杯。
“嫤儿,你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喝茶吧?这茶叶在市井里不过三钱银子一斤,比起天香招的茶水,可是次了许多个等次。”他不愠不火地。
“对哦,我看见那蠢东西,就忍不住想骂人,倒把正经事给忘了,许皓,既然你与我爹交情匪浅,那我也就不在这儿绕弯子了,灵州贪墨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能否说来听听?”卫嫤坐下来。
她总算安份下来,却仍旧不与王佐好脸色。她将剩下那张凳子抢了去,信手丢在箫琰身边,她拍了拍手,一脸若无其事地转了个方向。
王佐只能冷着面孔,横眉怒目地罚站。
“小姐今日来,可只是为了这个?”许皓为官十数载,自然具备非常人的警觉,卫嫤这一问虽然直奔主题,其深意却远于此,他不得不防。
“你想知道灵州贪墨一案的内情,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你爹爹?你那点huāhuā肠子,也想学人刨根问底?”王佐哼了一声。
“我这点huāhuā肠子是不够格刨根问底,特别是刨你的老底……漠北王世子!”卫嫤一拍桌子站起来,厉声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想连累我爹到何时?你要夺宫,你想回漠北,那是你自己的事,为什么偏要拉他下水?此次北伐,后果如何,你应当比我清楚,北夷族究竟是支什么样的劲旅,都这样了,你还忍心让他上战场?灵州一案本来已了,现在却牵出一起战事,你能站在这儿理直气壮地告诉我说,灵州贪墨与此次北伐无关么?你说!”
“卫小姐,看你这话说的……”许皓也站起来。
“许皓,你就说一件事,既然灵州贪墨一案与你无关,你为何不借机官复原职,回去灵州?又或者借口厌倦官场,辞官归故里?你留在扶城,并借国丈之势扶摇直上,入仕兵部,又是何用意?这样拙劣的手段连我都看出来了,皇上会查不出来?”卫嫤怒火渐旺,竟威不可挡。
“嫤儿,你到底想说什么?”王佐上前一步,扶住了桌面,他的指尖有些发凉,全是从心底蔓延出来的凉意。
“你们不是早就想好了?现在却还来问我?左右丞相不和,天下皆知,你们恰恰是利用了这一点,制造贪墨的假象,引曹满入局。曹满为尽快踢走左相党羽自然入套,果然,他就弹劾到了皇帝那儿。皇帝命人彻查,自然要将犯臣押解回京,你……”她指着许皓大声道“恰恰便有了一次入京的机会。州下属臣,一年上京述职一次,你却因着这笔冤案,制造了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与京师官员近距离接触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