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人紧盯着自己,穆秀才连忙辩解道:“卖给各位的火炮,的确无法跟陆战队装备的相比,但这也是有原因的。俞大人或许还不知道,陆战队和舰队在大西洋公约组织中的地位是平等的。就算司令官先生愿意,也无权出售陆战队的装备。况且陆战炮本来就不多,他们自己都不够,自然也不会轻易出售了。
至于“点放之术”……您从未提过,我也没有想到。但据我所知,这需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训练。而且炮与炮也不同,哪怕东印度公司舰队最出色的炮手,也不一定会操纵所有的火炮。”
俞咨皋是何等人物,哪能放过这个机会,顿时连连摇头道:“穆先生,你到底站在哪一边?这事没得商量,如果他想要长矛兵,那就再拿出点诚意。”
这样的要求,穆秀才是很难拒绝的。
并不是因为俞咨皋以不给长矛兵威胁,而因为他心系江山社稷的大明子民。之所以说那么多,只是不想因此而影响到双方间的关系,看着俞咨皋那副斩钉截铁的样子,禁不住地笑道:“俞大人,恕晚生直言,您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说到底还是缺少沟通。您想想,如果司令官先生在这个问题上真留了一手,那他怎么会主动提出协助福建水师组建一支西式舰队呢?毕竟舰队离不开火炮,火炮更少不了炮手,就算您不提,他也会为水师培训一批的。”
“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穆秀才回头看了沈老将军一眼,异常严肃地说道:“在科学这一问题上,大西洋公约组织绝不会藏藏掖掖。要不董大人也不会让晚生以揭发西班牙的狼子野心相威胁,迫使耶稣会传教士们帮助翻译科学著作。更不会千方百计的收集各种书籍,并接受像沈二公子、沈三公子那样的有识之士去西洋游历。”
“他是他,那个伯爵是伯爵,他们二人不能混为一谈。”
俞咨皋的话音刚落,王梦熊便深以为然地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穆先生,你可不能被他们给蒙蔽了。”
利玛窦说得一点都没错,想让他们这些大明高官消除对西方人根深蒂固的敌意,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穆秀才暗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二位大人,跟大明一样,西方有坏人也有好人,您不能一言蔽之。另外董大人和伯爵的关系,要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亲密,他们是曾并肩奋战过的战友,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这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沈老将军,突然抬头笑道:“该回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倒来了!贤侄,你说那个董南为什么就不回来?难道真迷上了那个什么什么公主?”
朝夕相处的那么久,穆秀才深切地感受到,董南对大明似乎没有什么感情,更没有任何可牵挂的东西。再说就大明现在这乱象,他回来能干什么?如果不是有指腹为婚的妻子,有放不下的亲朋好友,早知道这样或许连他都愿意回来。
当然,这些话只能深深的埋藏在心里,看着三人那副好奇地样子,穆秀才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说道:“董大人会回来的,他曾不止一次的说过,有生之年一定要回来看一看。”
令他倍感意外的是,沈老将军竟然石破天惊地说道:“给他带句话,既然已在西洋打下一片基业,那就别回来了!省得节外生枝,到时候让大家都难做。”
俞咨皋蓦地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道:“不回来好,世伯所言极是,还是不回来的好!”
王梦熊糊涂了,不等穆秀才开口,便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忘了南洋海匪的下场了吗?”沈老将军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他回来算什么?是想跟皇上平起平坐呢,还是求皇上再敕封他个王爷?”
再太祖以来,大明生封王爵的只能是宗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董南在西洋自立为王,在大明看来就是大逆不道,是要掉脑袋的!
王梦熊这才明白了过来,禁不住地摇头叹道:“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这样的大才如果能收为己用,女真何愁不灭,海患何愁不平?”
这个问题太敏感,俞咨皋可不想因此而惹上什么麻烦,连忙岔开话题,似笑非笑地问道:“穆先生,火炮的事我们先放到一边,或许那位伯爵大人的确有他的难处。但炮手的事刻不容缓,还得麻烦你再跑一趟。”
“俞大人,刚才我就说过,培养炮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您也不能急于一时。”
穆秀才干咳了两声,指着桌上的地图继续说道:“除了长矛兵之外,司令官先生还想了确认下之前拟定的作战计划。用他的话说,他必须为海岸警备队和炮兵连七百多官兵的安全负责,哪怕大半都是中国人。”
“真看不出来,居然还有几分爱兵如子的风范。”
俞咨皋乐了,指着地图哈哈大笑道:“他不就是担心补给吗?这一点请他大可放心,就算镇江、险山堡一线没有收获,也可以从义州、昌城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只是我们不大方便出面罢了。”
事实上这也是沈老将军非得拉东印度公司参战重要原因。毕竟大军远征,根本带不了多少粮草。如果出其不意的目的没达到,被后金守军来个坚壁清野,那几千人的吃喝只能打朝鲜的主意。
虽然朝鲜跟努尔哈赤眉来眼去,但迄今为止仍然是大明的属国,所以大明官军也就不能明目张胆的征粮。而东印度公司则无需顾忌这些,他们在朝鲜可以像是在自己家一样随便。
这一点,双方早就达成了默契,穆秀才自然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凝重地说道:“老将军,司令官先生不是担心这些,而是认为您提供的地图太过模糊,对距离和地形都没有精确的标注。如果深入腹地太远,同时又被反超后路,在对地形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放心吧,我们不会离鸭绿江太远的。”
俞咨皋接过话茬,指着地图笑道:“再说我们并不是对此一无所知,老将军就是一个活地图,放眼整个辽东,就没他老人家没去过的地方。”
“报!”
穆秀才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船舱外突然传来一声禀报声。沈老将军蓦地站起身来,回头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碰上了朝鲜人的渔船?”
“禀大人,前锋来报,前方发现三条二号福船,跟我们一样打着大明水师旗号。领头的是一个游击,自称受辽东巡抚王化贞王大人派遣。”
“叫什么?他们有多少人?”
“禀大人,前锋来报,前方发现三条二号福船,跟我们一样打着大明水师旗号。领头的是一个游击,自称受辽东巡抚王化贞王大人派遣。”
“叫什么?他们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