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把眼前的世界打花成模糊一片,就像一台老式电视机,隔着三十米的距离却看不清洞头扑出来的是谁,又为什么会突然倒下,我只能模模糊糊看清他的衣服颜色,看清他衣服的款式,但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他怎么会在那边?
我抬眼望天,十四峰被这道裂缝劈成两半,除了这根铁链再无相连,要想顶着暴风雪从别的地方跃过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唯一的解释是,他曾走过这条铁链。
是什么时候?
为什么我来的一路没有察觉到任何有人走过的迹象?
难道那八条路里有一条通向这?
我裹紧衣服朝对面喊了两声,但声音根本穿不透暴风雪,至于他,则虚弱的靠在地上,没有直起身,更没有站起来,根本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
不知为何,我头脑一热,反正退也无路,从包里翻出先前打算钓鱼用的鱼线,就把自己五花大绑了起来。
这地方离地千米,又是雪原之上,暴风雪吹过来那叫一个不给面子,外面这件羽绒服要是不裹紧点,指不定风一大、往里头一钻,就把我吹得跟个热气球似得,飞到九霄天外,然后风势一弱,摔成稀烂。
裹完身子,我又把帽子、脑袋、口袋统统缠了起来,拿头伸出洞口试了试,见能透过口罩呼吸到空气,也呛不着,便心一横背起包小心翼翼上了铁链。
千米高的铁链,刀子般的山风。
这地方离天、离云也就咫尺一线,雪籽往下一砸,山风伴着一刮,打得人疼,打得链子晃,铁链一晃荡,我这心也跟着越飞越乱。
我没那踏链飞奔的本事,也没那胆子,于是便像只树懒似得抱着链子想朝前头爬,可万万没想到,人刚一上去,铁链忽然往下一沉,就见着整个人哐的一下沉了下去,视线下的大雪原唰的就近了能有好几十米,一阵嘎吱嘎吱的磨铁声,眼瞅就要不停掉,幸好铁链突然一紧,绷了个直,这才没继续往下掉。
饶是如此,我人也跟着坠了近二十米,原本一直线的铁链,突然成了吊床似得模样,沉下去一大块,爬行的距离自然也长了起来。我没时间去抹额头上的冷汗,朝前爬上两步,心虚的朝后看看,原来这铁链也是从石洞里打出来的。
幸好不是狼神像前那个陷阱的链子,否则这会我早已经面朝白雪魂归天,脑袋开花臀朝天了。
这条铁链栓在这大风口子上,不说被吹了十年百年,哪怕被吹了一天也跟冰窖似得凉,寒意从手套里钻了进来,我也没辙,只好咬紧牙,尽量不朝下看,竭力朝前头爬,爬一寸都跟要老命似得不说,停留要是一久,衣服裤子就会和铁链冻在一块,得花老大力气才能撕开来继续前行。
爬到半中央,山风一刮链子晃荡得越发厉害,就跟悬在秋千上头似得,可怕的是你的脚根本踏不到地,你的手也摸不到两边的杠子,只能仍由山风像是甩跳绳一样,把你绕着转啊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