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吴道子的《红牡丹》能够有幸流传到后世,人们在品鉴这幅画时,免不了要研究王维的诗,不过王维的激动平复的很快,因为他转念一想,自己本来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诗佛”,还在开元天宝年间被尊为“天下文宗”,自己也无需对吴道子的请求大惊小怪。
于是王维点了点头,却是表现出一副荣幸的样子,毕竟他此时才初露头角,与吴道子这样的大画家无法相比,他淡淡道:“如此甚好,多谢吴供奉抬爱,不过王某有个不情之请。”
吴道子这时无比急躁,显然他此时灵感上涌,想马上回去乘着灵感动笔,而他灵感的源泉,无疑便是王维的这首诗,于是他略显焦急的说道:“王公子请讲。”
王维保持着尊敬的说道:“听闻吴供奉精于山水画,而王某恰巧喜爱山水画,但技艺不精,却不知吴供奉能否指点一二。”
吴道子将急躁压抑下来,轻抚须髯,心中却对王维的尊敬表现异常满意,他本来就受够了世家子弟那种暗中的不屑,这时却发现王维这个才华横溢的名门公子向他求教,心中的得意就别提了,他极为豪迈的说道:“摩诘若有什么疑问,可随意来找我。”不经意间,连称呼都变得更加亲近了。
王维心中欣喜,能够得到吴道子的指点,那他的画技再上一层楼简直毫无悬念,要知道,吴道子在历史上,可还有一个中国山水画祖师的名头。
这时吴道子也顾不得提前离席的无礼,一心只想着将这《红牡丹》画出来,再想到这筵席上也没有与他属于一个圈子里的人,这次来纯粹是看贺知章的面子,他有宁王在他的背后,却也不用怕岐王。
于是他向在场的所有人一拱手,道:“刚刚摩诘的妙诗一首,让吴某灵感大增,忍不住想要赶快提笔作画,吴某先行告退,失礼了。”
吴道子大步离去,却是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舞台上的那位名伎红牡丹,却在恍然间觉得,王维的这一首诗,简直真正写出了红牡丹的灵魂。
吴道子的离去,终于让不少人从意境中回味过来,却听到文坛大佬张若虚以一种“一代新人胜旧人”的怅然语气赞叹道:“没想到王小郎这一首诗居然能让吴供奉灵感大发,而若没有崔家公子的拍案叫绝,老夫一开始也没有反应过来,不过细细品味之后,老夫对王小郎的匠心独运,实在佩服,今日宴中的有这一首《红牡丹》,足可流传青史。”
张若虚这个评语一出,顿时让所有人都精神一震,这个评价实在太高了,刚刚张若虚对崔颢的《岐王席观妓》虽然也赞扬了一番,却没有对王维这般流露出如此溢美之词,更别说张若虚那种怅然的语气,也让诸人感受到,那种一个时代的过去,与一个时代的来临的微妙感觉。
王维真的可以开辟一个时代吗?众人望着神情依旧沉静安详的王维,只觉得这个清俊儒雅的名门公子,已经让人仰视。
贺知章这时也不落后,他的那张老脸上红光满面,毕竟这王维可是他专门邀请来的人啊,王维表现的越出色,他就越有面子,更何况王维的才华确实让人惊叹,能用一首诗让宫廷画师吴道子灵感爆发的人,还用得着怀疑他的才华吗?
贺知章先是细细点评了王维这首《红牡丹》的妙处(可大体参照本章开头),说到精妙处时,忍不住眉飞色舞,引起了不少文人那善意的笑声,但原本那些对王维这首诗感触不深的人,被贺知章这么一说,自然也连连感叹,对这首诗也体会得更加深刻。
毕竟除了像包融这种一开始误认为王维只是单单写花的人以外,还有人便觉得王维完全写的是人,却没有想通二者的关节,被贺知章这么一解读,顿时便明白了这“一语双关”的精妙。
“总之,这的的确确是一首极妙的五绝,更难得的是,王小郎能在短短时间内构思出这么巧妙的诗,便是连贺某,也无法做到这般才思敏捷,匠心独运!”贺知章最终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却不知,王维在红牡丹出场时,便已经在构思了,为了扬名,他当然需要处心积虑,不择手段。